当值的差役头目是在衙内听差的,并没有到门口去,所以他听了杨泽二字,没什么反应,只是立即答应,便转身出去找人了,如果他当时就在门口,是他接待的杨泽,那他直接跑到门房里叫人就成了!
这差役头目招呼了一群手下,出了衙门,对外面的差役说道:“我要带人去办事,你们守好大门,如果有急事,就去街上找我,我是去查看客店的!”
另一个差役小头头立即道:“是是,我们就守在这里,等大哥你回来,我们再下值!”
巧得很,回差役头目话的,正好就是接待杨泽的那个人,还收了杨泽的一串铜钱呢!
差役们呼呼啦啦地跑出了刺史衙门,往大街上跑去,正好这条大街的尽头,不用拐弯就有家客店,差役头目手按腰刀,大步进去查问,而其他差役则把大门堵住。
这年头,官差进门,十有六七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拉丁,要么就是找茬儿,那客店掌柜的忽然见到这么多的官差上门,都吓得傻了,听差役头目说要找一个叫杨泽的人,他赶紧说自己这里没有。
差役头目不管有没有,手一挥,手下差役立即涌入,挨个房间的找人,象是寻找嫌疑犯似的,把客店里的人折腾了个够戗。
差役们这边一折腾,刺史衙门那边听到声音了,守大门的差役们一起往这边看来,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都问是去捕拿要犯了?可最近也没啥大案发生,没什么值得捕拿的犯人啊!
差役们在门口议论,门房就在大门里侧,杨泽和官员们自然也就知道出事了,也都从门房里走出来看热闹!
杨泽站在台阶上,看着大街尽头,离得挺远,再加上那边这时又围了不少的百姓,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太多,挡住了视线,他也没看清发生了啥事,只是听差役们说江洋大盗啥的,也不知说的哪个江洋大盗!
杨泽可万万没想到,要找的那个江洋大盗就是他自己,他心想:“这瓜州咋这么多事儿呢,都比不上保安县,我以后在这里开药铺,会不会有危险啊!”
那粗眉毛的官员眼望大街尽头,疑惑地道:“州里闹强盗了?看这架势,不会封城门吧,我今天就打算赶回去的!”
另一个官员却道:“你今天要是见不到向长史,那就得在这儿住一宿,封不封城门,对你也没啥影响!”
官员们齐声叹气,一起摇起头来,他们都是附近县城的官员,到瓜州都是来办事的,如果早点被召见倒也没啥,办完了事还能在瓜州城里转转,可在办完事之前,他们是不能离开衙门的,凭白的耽误时间,这就没啥趣味了,谁也不愿意在门房里干等啊!
看了会儿热闹,其实也没看清楚啥,杨泽便又回了门房里,接着在小板凳上坐着,心里琢磨着,这么个等法,午饭要怎么解决呢,看天色快晌午了,要不要先回趟客栈,把午饭吃了再来?可惜没带木根出来,要不然让木根去买几个饼来,他也就省得来回跑了。
向成卫派出了差役后,他又回到了后宅。他见瓜州医所里的医生们都围在孙九峰的周围,听孙九峰在说话,而周玉晋一个人靠着棵树站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孙九峰手里拿着张纸,这纸就是周玉晋拿来的药方,杨泽送他的小建中汤,不过杨泽吉没告诉周玉晋这方子的名字,周玉晋不知道,别的医生自然也不知道,孙九峰更是不知道了。
孙九峰指着药方上的药名,道:“这方子虽然只有几味药,也没有贵重稀奇的药材,可相互之间的配伍却极是妥当,真可谓是多一味不行,少一味也不好,这方子用来治中虚腹痛,是再好不过的了!”
马登高却很幸灾乐祸地道:“方子再好有什么用,治不好刺史大人的病,就是烂方一个!”他看了周玉晋的方子,心里也是很佩服的,实没想到周玉晋竟能开出这种好方来,羡慕嫉妒恨是免不了的,可这么好的方子没管用,他又开心起来,自要讽刺贬低几句。
孙九峰却摇头道:“虽然这方子没能治好韩刺史的病,可对于我们这些行医之人来讲,却可以治别的病人,这方子就会管用了。”
说着,他很赞赏地看了眼树下的周玉晋,嘴上没说,心里却认为周玉晋能开出这种足以传世的绝妙好方,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周玉晋还年轻,说不定以后成就会超过自己,做比医正还要大的官呢!
周围的医生们都不吱声,既不得罪周玉晋,也不得罪马登高,他们都在暗中将药方记在心中,打算留着以后自己给人看病用呢!
向成卫咳嗽一声,冲孙九峰招了招手,孙九峰赶忙出了人群,来到向成卫的跟前。
向成卫小声道:“那杨泽我已派人去找,但有一事得先和你说明白,如果那杨泽万一也治不好韩大人的病,那么后果如何,这种时刻,不能再有丝毫隐瞒,该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孙九峰犹豫了一下,也小声道:“根据韩刺史的脉相来看,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这么短的时间,去京城请御医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所以,下官还是和刚才的意思一样,该准备的,只能提早准备了!”
向成卫抬头望天,好半晌才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先不要和别人说,等真到了那一刻,我自有主张,你现在保持缄默就可以了!”
孙九峰点头道:“这些,下官都懂的!”说完这句,他见向成卫满脸的伤感,他有心安慰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此刻,向成卫哪有心情听他啰嗦,转身离了后宅,去前衙他的公事房了。他心中明白,万一韩盘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就得赶紧给节度使魏侯写公文,上报此事,一方主政的刺史身亡,死在了任上,这必须要第一时间报告给上官的,而且他还要写一封秘信给京城吏部,报告此事。
进了公事房,向成卫只感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心里想着,给节度使魏侯的公文好写,公事公办,照实说就成,可给吏部的秘信该怎么写,这就是有技巧的事了,因为这关系到韩盘死后的谥号。
做为现任刺史,如果韩盘是正常病死的,那么所得谥号只能是中下,几乎不可能得到美谥,可如果是由于工作劳累,而得病死的,那就会得到中上,甚至是上上的美谥。
这年代的大臣对于身后的谥号是极为看重的,吏部确定完大臣的死因,还要转给礼部,礼部拟定谥号后,再上报宰相,宰相看了之后,再呈给皇帝,最后由皇帝决定,而这一整套程序的关键,就看他这封秘信怎么写了!
向成卫想了好半天,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韩盘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换了别的刺史,哪可能这么放权给自己,不把自己给挤出官场,那都算是心地善良了。还是做次好人,就写韩盘是因为公务繁忙,劳累过度,所以才得病身亡的吧!
想好了该怎么写,他便在桌后坐直了身子,正想着铺开纸写信,却发现桌上镇纸下面,压着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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