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旭阳这一声大喝,他的手下立即挺起兵器,挡在了大道之上,事情来得突然,这些以前的江湖人士没想得太多,都认为尤旭阳是在对抗昏官,这算是正义之举,而且昏官派来的捕快虽多,也不见得会真的动手厮杀,顶多也就是要尤旭阳回去问问案情,或者阻拦尤旭阳去告御状,出人命什么的,应该不会。
逃来的大队捕快,领头之人正是付丙荣,他也望见尤旭阳那伙人了,但他没见过尤旭阳,在马上回头,冲师爷叫道:“那伙人里面,有没有尤旭阳?”
师爷道:“有,那个穿蓝色胡服的就是!”
付丙荣立即对着捕快们叫道:“要是他敢反抗,格杀勿论!”
捕快们齐声答应,纷纷取出兵器来,但他们只是捕快,不是作战的士兵,所以没有什么弓箭长矛,佩戴的都是些铁尺,最多也就是带了腰刀,想要利用骑兵的冲击力那是别想了,只能奔到近前,下马开打!
尤旭阳见捕快们越奔越近,心想:“我还是先走吧,莫要被捕快缠住,那可就麻烦了!”
他平常仗义得很,但他的仗义是为了拉拢江湖人士,让那些跑江湖的人能为他办事,至于他说真的很够义气,那就是扯淡了,堂堂尤家四公子,岂会跟一群江湖人物够义气!
尤旭阳叫道:“兄弟们,昏官的爪牙势大,他们人多,你们只需抵挡一下,便分散撤退,咱们去昆州会合,小弟先行一步,只要他们抓不住小弟,是不会难为你们的!”
这话表面上听着,还是挺够意思的,说罢,他跳上了座骑。打马离开!
捕快们眨眼既到,尤旭阳的手下们一起拥上,各举兵器,纷纷叫道:“昏官害人,你们这些捕快也是好汉,怎能为昏官当爪牙,祸害百姓,还是赶紧放下屠刀……”
没等他们喊完呢,就听啊地一声大叫,一个手下大腿中箭。摔倒在地。其余手下都是一惊。不敢相信捕快们竟然敢放箭!
捕快们并没有弓箭,但付丙荣却是带着弓箭的,他有神箭手之名,出来办案。岂能不带弓箭,只一箭就放倒了一个尤旭阳的手下。接着嗖嗖嗖又是三箭,又再放倒三个,射的全是大腿,当真算得上箭无虚发!
捕快们这时已经下马,挥刀往这边扑来,先到的捕快足足有七八十人,而尤旭阳的手下不过十来个,力量对比悬殊!
已经见血了。眼前的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些手下立即就有了别的打算,平常吃尤旭阳的,喝尤旭阳的,为尤四郎打打群架。助助声势,那是没问题的,可吃点喝点,就让他们卖命,那还是算了吧,江湖人物并不是人人都讲义气的,尤旭阳先跑了,所以他不是,这些江湖人物也不打算讲什么义气了,该跑的时候,不跑的是傻瓜,这就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风紧,扯呼!”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江湖人物立即转身四散奔逃,跑江湖跑江湖,江湖自然是要用跑的!
捕快们四下抓人,他们都是有抓人经验的,为了防止这些江湖人物反抗,捕快们叫道:“我们要抓的是尤旭阳,跟你们没关系,只需回去录个口供,说你们和尤旭阳不是一伙的,也就可以了,都不要跑,要是再跑,就说明你们是有案子在身的,不打自招了!”
可江湖人物谁能信这个,跑掉了没啥,可要是真这么跟着捕快去了官府,那还有好果子吃么,糊弄三岁小孩子么,平常老百姓有可能上当,他们这些有江湖经验的要是也上当,那就不跑江湖了,没看到他们跑得这么欢么!
捕快们抓这些江湖人物,费了好大的力气,所有人全都用上了,几个人去抓一个,弄得整个镇子鸡飞狗跳!
付丙荣盯住了尤旭阳,紧追不舍,待追到了一箭之地时,他开弓放箭,射中了尤旭阳的座骑,箭中马腿,那马嘶鸣着倒地,连带着把尤旭阳给翻到了地上!
尤旭阳武艺不错,一摔倒在地,忍着疼痛,手脚麻利地爬了起来,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条长长的骨节鞭,呼呼地抡了起来!
付丙荣奔到了近前,哈哈大笑,道:“好啊,你抡鞭子,是怕我再射你吧?好啊,我看你能抡多久,有本事就一直这么抡着,别停下,你要是停下了,你就是狗娘养的!”
他拿着弓箭,并不拉开弓弦,只是箭瞄准尤旭阳,只要尤旭阳敢停下来,他就要射箭了!
尤旭阳满脑门子是汗,他可没想到追来的这人会如此无赖,没有半点儿官差的风度,竟然还鼓励自己一直抡鞭子!
镇子那边,捕快们终于把那些江湖人物都给抓了起来,挺费力气,还伤了好几个捕快,可伤人的江湖人物更倒霉,被抓住后,挨了好一顿胖揍,捕快们下手当然不会轻了,凡是伤了他们兄弟的人,都被他们把手臂给打断了,直疼得那些江湖人物哭爹喊妈!
很快,捕快们也都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尤旭阳包围起来,尤其是那师爷,一直叫嚷着,让尤旭阳立即投降,有什么话向杨大人说去,不要拒捕,否则那几个受伤的江湖人物,就是他的榜样!
眼看着逃不掉了,尤旭阳心中叹气,他知道自己轻敌大意了,那个姓杨的狗官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如果他化妆逃走,没准有些希望,可他只以为快点儿就行了,这才会被捕快追上,功亏一篑,实在遗憾。
放下了骨节鞭,尤旭阳心想:“回去就回去,这也没什么,反正那狗官也抓不住我的证据,不可能把我怎么样了!”
他叫道:“尤某人是想进京告御状,天底下没有哪条王法是不许老百姓告御状的,你们如此拦劫,本身就说明了断案不公,那姓杨的是个狗官,你们都是狗官的爪牙!”
付丙荣一笑,放下弓箭,让人上前把尤旭阳绑了起来,他笑道:“有什么话,回衙门再说不迟,你不是爱跑么,那就让你跑个够!”
他不让尤旭阳骑马,而是用尤旭阳那根长长的骨节鞭,拖着尤旭阳,就这么一路牵着,返回琅州。
这里离着琅州足足上百里路,来时尤旭阳深怕跑得不够远,可现在却是深悔为什么跑得这么远,他一路上跌跌撞撞,无数次摔倒,无数次被扯起来,跟在付丙荣的马屁股后面吃尘土,就这么被牵着往回走!
付丙荣为了赶时间,并不停留,连夜赶路,因为牵着尤旭阳,马队跑不快,只能小跑前进,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这才返回了琅州城。
这一路上,尤旭阳几乎都快被折磨死了,他生长在富贵之家,就算是曾经有过四方游历的经验,可他也没吃过这般苦啊,走出几十里路后,他就再也走不动了,趴在地上,无论付丙荣怎么扯他,他也不肯起来,以为这样就能有匹马骑,不用再被牵着走了。
可付丙荣半点儿都不同情他,反而叫人找了个大大的竹筐,把尤旭阳装到了筐里面,他拖着筐走,他拖累了,就换别人拖。
一路上尘土飞扬,那筐又低,尤旭阳吃了一路的尘土,待到了城门口时,已然满头满脸的尘土,莫说别人认不出他来,就算是他自己这时候照镜子,也认不出他自己来了,完全成了一个土人。
这时,早有捕快去刺史府报信,说是抓了尤旭阳回来,而大街之上,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见了筐里的尤旭阳,个个称奇,这就是那个尤四郎,尤家的四公子吗,怎么这个样子被装了回来?
杨泽亲自去见了舒堂举,说要借大堂一用,还问舒堂举要不要和他一同审案,舒堂举老奸巨滑,推说身体不适,不肯一同审案,却说等宣判时,他一定会在场的,杨泽也不跟他计较,自行去了大堂。
待付丙荣把尤旭阳拎上了大堂时,尤旭阳已然晕过去了,这回不是装晕,而是真的晕过去了,就算他再怎么身强体壮,这上百里路的折腾,他也没法再清醒了。
杨泽坐在堂上,看着晕倒的尤旭阳,心中欢喜,很好,折腾成这样,就好审问了。他冲付丙荣一挑大拇指,自己这个大徒弟还是很会做事的,知道给师父省力气!
付丙荣见杨泽夸他,只感一日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满脸欢笑,连休息都不肯,就站在堂上等着看杨泽审案。
一个捕快端了脸盆进来,哗地全都倒了尤旭阳的头上,尤旭阳醒转过来,尘土被水一泼,都和成了泥,他从土人又变成了泥人。
杨泽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下面的可是尤旭阳,你杀害祖父和三哥,又陷害大哥和二哥,竟然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你可认罪?”
尤旭阳慢慢抬起头,他此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可却用尽最后一点心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狗官冤枉我,我要告你!”
杨泽道:“不认罪是吧,这也没什么,本官也没指望你认罪,象你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没有证据,量你也不会招的!”
他站起身,道:“来人啊,去尤家,把证据找出来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