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罩房里隐隐约约有抽泣的声音，姜离不停的帮宁雨心抹掉眼泪，又把藏在怀里的馒头拿出来，笑着说：“娘，别哭了，吃个馒头垫垫肚子。”
宁雨心反手握住她，“小离，娘真没用，护不了你。”
“娘……”姜离眼睛一酸，看来得抓紧时间赚钱了，早点离开这个家才是正事儿。
宁雨心吸了吸鼻子，“不行，我还是得找机会跟老爷商量一下，一定要把大夫给你请来，把脸治好了，以后嫁个好人家，日子就舒心了。”
姜离低着头没有接话，不说她这脸上的东西可不是一两服药就能好的，陈梨花肯定会把这药钱扣下来。
最后留给宁雨心的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丑梨子，四姑娘让你去她屋里一趟！”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娘俩的伤感。
“娘，我去一趟就回来，你先吃。”
宁雨心微微蹙起眉头，担忧不已，“这四姑娘能有什么事儿……”
姜离也犯嘀咕，但是就冲着姜木兮刚刚在厅里为她出头，她也理应去亲自道谢。
晌午过后，前院更是安静，姑娘们都在各自的屋里午休。
姜离端着灶房给姑娘们准备的红枣桂圆汤往姜木兮的厢房走去。
大门敞开着，也就是特意为她留的，“四姑娘，汤水来了。”姜离小声的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收到应答之后，便提着裙摆走进，反手把门给带上。
“坐吧。”姜木兮从床榻上下来，慢悠悠的往桌前走去。
姜离并没急着坐下，倒是先把汤水给盛了出来，接着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等着姜倾城发话。
姜木兮摇曳着步子，“你是不是纳闷我为什么帮你说话。”
“是。”
“你别多想，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姜木兮翘着手指，端起陶瓷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姜离注意到她指尖是刚染的新色，衬托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姜玉灵比我大上一岁，要是妈妈收到一下商贾之家的邀请，姜倾城不行，那肯定会带着姜玉灵去。”姜木兮神色自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姜离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已是了然，今天她让姜玉灵受罚，又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展现了一次，自然在姜耀文心中，她的地位又高了一阶，在她没嫁出去之前姜家必须把所有的人选都给她先挑，一个才15岁的姑娘，心计居然已经这么深。
“四姑娘，不管怎么样，这份情谊我还是要还的。”
姜木兮用手绢微微遮住嘴边轻笑着：“你？要用什么还？”
“今儿个出去买烧鸡，正巧撞见了秦家大少爷和秦夫人。”姜离顿了一下，抬眸果然姜木兮放下汤匙。
“你倒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丫头。”姜木兮兰花指捏着手绢，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
姜离想冲她笑，当时想到自己的花斑脸，也就不敢吓人了，坐在她身边，低眉顺目的说道：“我亲耳听见秦夫人是真的想要帮秦大少爷纳妾。”
街上的所见所闻，她全部如实相告，当做是回礼，姜木兮的城府她算是领教过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简单一点为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全城未嫁的瘦马这么多，何况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庶女，甚至是小户人家的嫡女……”姜木兮想着想着便微微皱起眉头。
姜离知道她担忧什么，秦大少爷才貌双全，当初成婚的时候多少姑娘家哭断了肠，后来得知秦夫人不能生育，又重燃希望，只要是秦大少爷外出，就有姑娘家想尽办法往他身上扑。
这要是秦家放出要纳妾的风声，那得有多少人上门说亲。
“四姑娘，我有一计。”姜离这才抬起头，眼神格外的坚定。
姜木兮轻笑一声，“你个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的毛头丫头，能有什么计谋，还能让秦大少爷对我一见倾心不成？”
“四姑娘，此言差矣，要想顺利嫁入秦府，先得讨得秦夫人的喜欢。”姜离说道。
姜木兮一愣，双眸骤亮，姜离说的没错，秦叶展独爱秦夫人一个，这件事情全城皆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让姑娘们痴迷。
在这个年代的男人，能如此爱一个女人，简直是天下独一份的。
“如今是秦夫人要帮秦大少爷纳妾，秦大少爷眼里又只有秦夫人一个，所以只要秦夫人喜欢，秦少爷肯定都会依，至于日后能不能讨得秦少爷的喜欢，那都是嫁进去之后的话了。”
姜木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秦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定是看不上瘦马……”
“看得出来那秦夫人是个软柿子，再说了碎石里也有玉，秦夫人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你足够好，身份就不重要了。”姜离一边说着脑子里都是秦夫人被秦少爷护在怀里那个慌张模样。
秦夫人平时很少出门，因为一出门迎来的就是各种指指点点的声音，她受不了这个，名门出身却落得一个如此名声，要不是又秦大少爷一直护着，她可能早就寻死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姜离没有立刻回答，倒是起身走到她跟前，“四姑娘，法子我倒是想来一个，但是……”
姜木兮一挑眉，上下打量着姜离，总觉得她从井里出来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卑微不敢说话，但是这眼神里的自信，是从来没有过的。
“丑梨子，你放心好处我少不了你的。”
姜离终于展颜而笑，走到门口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把主意完完全全的跟姜木兮交代了。
只看见姜木兮的神色越来越明亮，喜上眉梢，直接舀了一碗燕窝逼着姜离喝。
“四姑娘……”
“喝了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姜离：“……”
“行了，就当是给你这个主意的定金。”
这要是姜木兮头一回这么仔细的看姜离的脸，以前看着总觉得恶心，现在瞧着还挺顺眼。
见姜离还是没有动作，姜木兮却补充道：“我要是真能嫁进秦府，你这个脸我定找人给你治好。”
“谢谢四姑娘上心了，这些东西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姜木兮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姜玉灵受罚之后，也算是消停了，老老实实跟在陈梨花和姜倾城身后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姜离也算是落得清闲，每天一大早去集市上买菜，顺便打听秦家的消息。
秦家纳妾的事儿倒是没有准信，但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秦夫人都要去金光寺求佛，都说这秦夫人还想再试试，毕竟金光寺这么灵。
可也有不少人当笑话秦家，这秦夫人都拜了一年多了，肚子还不是照样没动静。
立冬那天正好是十五，姜木兮一大早就起来打扮，这段时间她也琢磨了很久，姜离的主意不一定能成，但是能给秦夫人留个好印象也就不亏。
一声浅粉色的长裙，精致的妆容，低眉莞尔一笑，倒也是丽质天成。
姜木兮特意想陈梨花讨了姜离陪自己去上香，嘴上说的是有姜离在身边，更能衬托她的美，陈梨花本来就不喜姜离，眼不见为净，只要不惹祸，就算死了也不想多管。
“四姑娘，别把面纱给落下了。”临出门的时候姜离叮嘱道。
姜木兮倒是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手一挥让身边的嬷嬷回屋拿去了，“丑梨子，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要带这个面纱？”
她打扮这么久，就是想要让秦夫人能记住自己。
“四姑娘，攻人要攻心。”
姜离撂下这么一句话，就从后门先走了，怀里揣着姜木兮给的一些铜板，在集市上卖了几个肉包子带去金光寺。
姜木兮从前门走，上了马车之后便戴上了面纱。
倒是她身边的嬷嬷忍不住纳闷道：“四姑娘，那丑梨子的主意能不能行？这戴上面纱，连我老妈子都看不到姑娘的样子，何况是秦夫人，怕不是这丑梨子在使坏呢！”
“嬷嬷这你就不懂了，丑梨子怕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机灵。”姜木兮没跟她做过多的解释，紧紧地戴上面纱。
这秦夫人是什么出身，名门贵女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现在这年头民风倒是没那么紧，普通人家的姑娘出门没那么多规矩，更别提瘦马了，巴不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
越是那种有钱人家，越是喜欢跟着宫里头学规矩，来衬托自家的富贵，她这么一打扮，果不其然一下车就受到各种议论，无一不是再猜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这种被众人羡慕的感觉，简直太好了，姜木兮昂首挺胸的走在金光寺的石板路上，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她微微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四姑娘，秦夫人到了。”嬷嬷有些激动，整理了一下衣领，想着等会儿在秦家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能有不少的赏钱。
姜木兮清了清嗓子，瞪了她一眼，“走，进去上香。”说完便拎着裙子自顾自的往前走。
“欸欸！”嬷嬷不舍得看向秦夫人的马车，“真是造孽啊！这么好的机会都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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