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真不知道，到底出啥事了？”秋老太皱着眉头，声音不大。
王阿婆狐疑的看着秋老太好像真是不知情的样子，也有点儿含糊。
这要是秋老太有理的话，早就跳着脚的跟她对骂了，而且王翠莲这一死，家里忙忙叨叨，难道这老婆子真的是不知道李氏压根就没被接走的事儿？
“他王阿婆，咱进屋说！”
秋老太把人让进了屋，大门也关的死死的。
如今王氏死了，连个给她出主意的都没有，秋老太也是不托底。
“我说老妹妹，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王阿婆上下打量秋老太一眼，“你真不知道？那你家丢个大活人你不知道？”
“李素云早就搬到葡萄园去了，多少天都不在家住了，这事儿一直是翠莲去办，说肯定到点儿给人家送过去啊！”秋老太蒙在鼓里。
“那就奇了怪了，你赶紧让人找去吧，反正俺这是找谁谁都找不着，人家那三兄弟可是找上俺了！”
苏钰站在窗户边听了个明明白白。
果然是王阿婆没把人送到，上这儿来找账了。
耳听着里面的脚步声走到门口，苏钰一听脚步近了，赶紧一个转身进了灶房。
正屋门开了，秋老太喊了一嗓子。
苏钰急忙从灶房跑了出来，佯装不知的问道，“奶奶，您今儿可起的早啊！刚刚我听有人来了，可是来客人了？”
“哪里有啥客人，你去葡萄园把你三婶喊回来！”秋老太命令道。
苏钰点头，“好嘞！”
人在镇上呢，她去哪里找？
不过戏还得做足了。
在后墙处坐着看了半天西洋景儿，又假装气喘吁吁的回来，“奶奶，三婶没在葡萄园！”
“啥”秋老太惊了。
这两日一直忙乎家里的丧事，倒是把李氏的事儿给疏忽了，现在跑脑门子一想，这事儿都是王翠莲干的，她没在意，可如今王翠连死了啊，那是中间出了啥差头？
“你看看，俺就说吧，李素云压根就没在，怕是知道你要卖她，已经跑了吧？”王阿婆一听来了劲儿。
秋老太脑袋里一转，忽然嗤笑道，“王阿婆，你这就不地道了吧！”
“俺咋啦？”
“你头前把人接了，转头再管俺这儿要银子来，里外里都让你给赚了，你还真不要脸！”
王阿婆这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竟然让秋老太倒打一耙，哪里肯依，又破口大骂起来。
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嗓门恨不得隔壁村都听着才好。
这么一嗓子，自然是把秋家人都惊醒了。
最先奔出来的是秋满川。
一看王阿婆，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来俺家干啥？”
“干啥？让你们交人！俺来要人！今儿你们不把李素云给俺交出来，俺就在这儿赖着不走了！”王阿婆说完，断了一个木头墩子，坐在院子里，准备耗着。
秋满川皱眉，一把将苏钰扯到身后，“娘，这是咋回事？您还要卖小玉？您不是都答应了小玉，五十两银子就可以放她走吗？”
“你别跟着瞎掺和，不是小玉那丫头！”
秋满川更奇怪了，“不是小玉，还能是谁？”
“哎呀，你就别问了，赶紧带着小玉去镇上，别耽搁时辰了！”
秋满川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不成，您得说到底是咋回事！”
王阿婆抢着张嘴，“你娘五两银子吧你三嫂卖给了俺，可人家那头根本就看着你三嫂的影子，人家家都找俺门上来了，俺这保媒拉纤儿的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你们这么不地道的人家！”
秋满川一下子呆住了，有点儿不相信的看向苏钰。
苏钰不禁嗤笑，“你那叫保媒拉纤？可别给人家媒婆行业抹黑了好吗？你那叫人牙子，人贩子，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俺人贩子咋的？衙门口都不管俺，用得着你这个小浪蹄子多嘴？”王阿婆狠狠剜了苏钰一眼。
苏钰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说这拐带人口不是什么好人干的行当，可这私下里也是被官府默许的，而且他们拐卖什么人，都会到衙门口备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奴籍的，都可以通过人牙子买卖。
奴籍？
对，李氏不是奴籍，那就是不可以随意买卖。
“王阿婆还真是好经营，衙门口不管你？你怎么合法经营我不管，可是别招我们老秋家的别扭，我奶奶怎么可能把三婶卖了？真是笑话！”苏钰一百个不相信。
本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秋满谷，听到院子里争执中，有“李素云”三个字，立马从炕上腾楞一下起来，穿好衣裳走出了屋子。
“娘，咋的了？素云……弟妹咋的了？”秋满谷急切的问道。
苏钰则接了话头，“王阿婆跑咱家来说奶奶把三婶卖给她了，还说什么五两银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说可乐不？”
秋满谷是知道确有其事的，脸色一僵，看向秋老太。
秋满川这会子却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您，您咋能干这种事啊！”
“满川啊……俺……”秋老太刚要解释，话却突然一转，“俺咋可能干那缺德事？这个老妖婆子肯定出去耍钱了，又来储咱家眉头了！”
王阿婆气不打一处来，“嘿，俺说你个老秋婆子，没你这么干的！”
秋老太则道，“你想耍无赖啊，俺咋可能卖自个儿媳妇儿？好歹也是给俺家生了个大孙子呢，你别血口喷人！”
苏钰瞟了一眼秋老太，心中暗道，这老太太反应倒是快，提了个醒她就知道怎么说了。
这事儿是秋老太和王翠莲合伙干的，如今王翠莲死了，秋老太完全可以把事儿推到王翠莲身上。
秋老太借着呵斥，“快走快走，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王阿婆碰了一鼻子灰，气的老脸通红，“你个老不死的，那你说现在李素云在哪儿呢？”
“俺还想问你呢！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俺要卖了儿媳妇儿？哪个挨千刀的造谣？还是你欺负俺们满山死的早，你就早打俺家素云的主意了？”
秋老太一口一个素云，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心疼的语气，带着些许哽咽，任谁听了都得觉得这婆媳关系好像没那么坏。
这秋老太演技不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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