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唐律,百姓不得自私放高利贷,这可是抄家的重罪。
林家姐妹听得冷汗淋漓,林梅觉得此生犯得最大的错,就是没能阻止她进门,如今后悔有什么用,只是这样休了她太便宜了,不由恼怒道:“她干这事儿有多久了?”
“快二年了。”张大宝说这话时带着几份心虚:“大姐,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桃子的反应要慢半拍,等回过神时,跳得脚骂道:“黑心肝的老虔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这是想让咱们一家人都给她陪葬。反正总归是要死,我现在就去弄死她。”
林梅瞧她说着就往厨房里奔,立刻明白过来,不由吼道:“快,快拦着她,别让她干蠢事。”
桃子如同被惹急的兔子,红着双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提着菜刀就朝内院跑。刚走到游廊,就被林梅一把将菜刀夺了过来。
“胆儿挺肥得啊,还敢杀人了,你给我老实待着。”
明晃晃的菜刀,在众人眼前闪过,刘大武倒抽了口冷气:“三妹莫急,好好冷静一下,咱们还是好好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善后。”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惹出来,凭什么要咱们替她担着?”桃子恼道:“这般贪心不足之人,留着只会祸害旁人,还不如早死早干净。”
“冲动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不用你动手,我现在就去把她给杀了。”林梅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菜刀对着她吼道:“你以为杀了她,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吗?还是你以为杀了她,所以的罪责都跟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不杀她,难解我心里的恨,她在家里享清福,可爹爹还在牢里还不知死活,咱们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万一她放高利贷的事情败露,咱们又该怎么办?”桃子歇斯底里的吼完,哇得一声就哭嚎起来。
林梅撇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当即静定道:“放心吧,凡事都有大姐呢,大姐不会让林家出事的。”
分别这么多年,这还是刘大武第一次见她落泪,可即使这样她那倔强的脾气还是依旧逞强着安慰妹妹。
桃子好歹也是读了几年书的,野史杂文也不是没看过,对大唐律法还是略懂一二的,哪有那么好哄,皱起小脸抽泣道:“大姐你就别哄我了,你又没有三头六臂,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家怕是大难临头了。”
别说桃子这样想,就连读了很多书的林山也是这么认为的,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曾经还梦想着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炷夜的他,如今眼见一片黑暗,前途渺茫!
刘大武轻轻哼了一声,镇定道:“三妹妹莫怕,你姐夫我可是堂堂大将军,官府那里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桃子闻言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般,抬着还有泪珠的小脸,轻问道:“真得吗?你真得会帮咱家吗?”
“我与你大姐的亲事可是皇上作主赐的婚,你放心吧,林家的事我会当成自己的事去办。”刘大武微露笑意。
林梅挑着眉眼望了他一眼,说不感动是假的,若是换了旁人躲还来不及呢。
好不容易安抚好冲动的桃子,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对应的问题。
“首先,咱们得将爹爹救出来,赎银我会想办法解决。其次便是抹平放高利贷的问题,最后再追究申家的责任。”
看样子申家也没少参合,出了事儿就躲在一边不出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更何况还牵扯到放高利贷的问题。
“周氏与申家合作的事可有凭证?”
“需要啥凭证?”张大宝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讶异。
“就如地契约,房契之类的凭证,反事讲究证据,若咱们拿不出证据来,申家肯定不会认,说不一定还会倒打一耙。”林山面色铁青道。
“你娘放高利贷肯定不是她自己亲自出面,周家兄弟应该是不知情的,哪么你舅舅呢?咱们得先知道有哪些人知道此事!”林梅想着这些破事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此时让官府的人知晓势必会牵连到整个林家。
张大宝瞪大双眼,讶异道:“要不我再去问问我娘?”
“最好问详细一些,比如谁负责放债,谁负责收债,你再问问她有没有放高利贷的帐本,若是有,最好一并拿过来。”林梅说道。周喜妹不识字,所以建帐本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万一申家要求呢?!
林梅很好奇两位常年呆在深闺的妇人是怎么操作的,要知道高利贷不是把银子放出去,就完事了,这还牵扯着事后闭人眼线的收债,单是这项就不是那两位妇人能做成的事!
刘大武听了也为之震惊,看来以后都不能小瞧了这些后院的妇人,脑中念头一闪,眼神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林梅,暗道:这也是不省心的主,当年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咱们什么时候能接爹爹出来?”桃子还惦记赎人的事,可又怕大姐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关于赎银,林梅此时才知道银到用时方恨少,暗暗埋怨自己怎得光记得置办产业,不知多留点银子。又再上前些日子大肆购粮,如今帐面上外加自己的私库只有三万两银子,这一下子还得拿五万出来,还真有些棘手。可救林老爹这事迫在眉睫,就算现在要处置些产业置换银子,也需要一二日的时间。
刘大武瞅着她蹙眉为难,问道:“可是银子不够?我倒能拿出一万两。”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武官俸禄不多,再加上他这些年陆陆续续置办产业,能存一万两银子已是很不容易了。
那也不够,林梅这下犯愁了,见弟妹焦急的眼神,道出实情:“……前些日子在京城置办了些产业,所以……若是要凑足赎银,得处理一些产业才行,怕是得花上一二日的时辰。”
……
逃难路上,想寻位郎中犹如中奖般千难万难,好不容易碰上一位会医治腿伤的郎中,简单的替罗思诚处理伤口,便逃难去了。
因为拖延最佳治疗时间,导致左腿伤口溃烂流脓,最后伤及经脉,左腿无法行走。主仆二人好不容易逃到晋阳时,郎中已经无回天乏术。
“少爷,你再坚持一下,咱们快到洛阳了,以高御医的医术,很快你就会站起来了。”阿大大汗淋漓推着平板车赶路,还要不停的安抚着受伤的主子。
罗思诚摸着左腿,嘲笑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嘴缝,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还治什么治,你家少爷我也就这样了,也就这样了……”最后一句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绝望。
阿大眉头冒着冷汗,肚里搜了一圈,才发现该说的安慰话已经江郎才尽,穷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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