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又轻叹一口气,“只是,如今几房分家,留给大房的祖产并不多,老爷一直在任上好些年没插手生意上的事,分到手里时只得些百亩田产和几间铺子。”
果然!
汤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压下心里的慌乱,已经败到这个程度吗?
孙晓筠露出惊讶的神情,盯着她:“李嬷嬷说的哪门子浑话,我虽不通庶务,可出嫁前,家里的田产若千顷;良铺没有上百,还也八九十间;江南的茶庄大部分都是孙家的,几位堂伯还掌管着槽帮……”
“败了,都给二房和四房败了!”李嬷嬷无声的叹息,“三姑奶奶说的这样,都被人给设局害没了。只是事情还没查清楚,老爷又丢了官职,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乘火打劫的多,所以不敢四处声张。”
气氛重新变得忧伤而愁肠。
孙晓筠只觉得身子一软,声音疲惫道:“查!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若是缺银子…银子…我出!”
李嬷嬷露出戚容:“现在不是银子的问题,只是查到一个叫向六的,突然人就不见了,这线索也就断了。老爷觉得太过于凶险,如今这形势,三姑奶奶也是知道的。”
“可知此人是哪里人氏?”孙晓筠恨不得将此人扒拉出来五马分尸。
“听口音是京城人氏,所以老爷的意思是想麻烦三姑奶奶借着萧家的名头,最好悄悄的查,不要打草惊蛇,等查出幕后主谋,再慢慢筹划。”
孙晓筠当然不会反对,反倒激起了斗志,立刻打起了精神!
“可有那人的画相?!”
李嬷嬷点头:“老奴不仅带了画相,二房的元吉与他见过好多次,所以这次老爷从二房把人要了过来,以后便由三姑奶奶使唤,人现在庵堂外候着。”
人和画相都有,看来是早有准备,并不是断了所有的线索,只要这人还活着,迟早会找到的。
可家里只有百亩田产和几间铺子度日,孙晓筠想想都觉得心酸。
“嬷嬷晚几日再回吧,我差人回去取些东西,你替我交给母亲。”
汤嬷嬷担心她不知轻重,惹恼了萧家,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夫人,咱们院里处处被人盯着,芙蓉院与海棠院又有一墙之隔,咱们院里要是少了什么东西,只怕满院的知晓了。老夫人那边……”
孙晓筠脸胀得通红,恼道:“我自己的嫁妆我自己还作不得主了?再说本就是孙家之物,我不过是想敬一份孝心罢了。”
“我的好夫人,谁也不会拦着你不敬孝,只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想想你这个做主的人都不在家,只是差下人回去取东西,而且还是贵重之物,你让旁人怎么想?!依萧老夫人的手腕只要多派人打听,便知道你这是想贴补娘家,这东西能不能拿出萧府还不一定。”
当初孙晓筠出嫁时,家中还很富庶,淑妃得宠,别说家里给的陪嫁,光是淑妃的赏赐就不少。所以萧老夫人一直嘴上说着要休妻,可实际还是惦记她这份嫁份。休妻毕竟对儿子官名不利,可若是得个什么急症死了,那就最好不过,那可真是名利双收。人死了,嫁妆自然归萧家所有,孙家人就算想要回去也不占理,旁人更不会说道什么。
可若孙晓筠要用嫁妆补贴娘家,只怕萧老夫人第一便不答应。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如今还开始败家,现在不休,留着何用!
李嬷嬷垂着头倒是知趣不出声。这种事劝吧,孙家现在确实挺难的,老夫人天天为银子的事发愁,再说这也是三姑奶奶的一片孝心,没得说娘家落难,出嫁姑奶奶却袖手旁观,心安理得地享受的道理。
汤嬷嬷却对她的处境很担忧,有一个处处挑刺,动不动就想塞女人到儿子房里的婆婆,膝下无子,将来的日子能好过的哪去?依着对萧老夫人的性子,若是知道她用嫁妆贴补娘家,这离被休也差不远了。到时候难不成还指望着孙家替她做主?若有一天被休,哥嫂又是极好面子的人,身边再不多留点银子傍身,只怕连个容身的去处都没有。
孙晓筠七想八想,也没个主意,此时院里的钟声一响,掩嘴打了个吹欠,用手支着脑袋,不耐烦道:“什么时辰了?”
汤嬷嬷竖着耳朵细听,“已经寅时了,夫人不如先歇息,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本想避开李嬷嬷,再好生劝劝。可谁曾想人家压根不领情,反倒恼上了。
“大半夜的元吉一个人在外面冻着也怪可怜的,庵堂不留外男过夜,咱们也不能坏了规矩。汤嬷嬷去取二十两银子来,你对村里熟悉,不如亲自跑一趟,带元吉去村里去借住几宿。李嬷嬷今晚便与我一屋挤挤,也好多与我说说家里的情况。”
说是一屋挤挤,哪能真的同床睡,尊卑有别,不过是在主子床前打地铺而已。
庵堂里的日子清苦,寅时一到,就会有比丘尼开始敲起起床的讯号照板。
睡梦中的周喜妹听见钟声一响,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掩嘴打了个哈欠后,手脚麻利的起身穿好衣服。
刚出屋便瞧着汤嬷嬷提着灯笼匆匆出门。
周喜妹狐疑:莫非贵人病重,这是要去请郎中?!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贵人出手大方,汤嬷嬷一走,这会儿怕是身边没人照顾,倒是一个表现的好时机。
早课后。
周喜妹主动要求去给贵人送膳食,主持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本来也要派人去送,既然她想去便由她去吧。
……
林梅回到洛阳时,正好收到刘大武的信,知道他的态度后,更加不在其他人的想法。
首先请上媒人,带着聘礼单子,亲自去拜访盛家。
盛家家教甚严,姑娘们从小识文断字,盛家大姐盛明慧更是人如其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林梅对她非常满意。
盛夫人对林家如此厚重的聘礼,倒是吃了一惊,虽知林家经商,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富裕,光是礼金就有一万银子,更别说还有那么十来张礼单,少说也值七八千两银子。这都快赶上盛家所有的家底了!
再加上林山出息,第一次春闱便中了个进士,盛夫人更是满意,私底下又加了添了不少嫁妆。
一切万事具备,喜贴都发出去了,只等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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