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爹心中一喜,原来神色凝重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可接下来夜鹰说的话犹如十月的霜降让人寒风刺骨。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夜鹰平静地重述着刚刚说的话:“陪同大爷回来的还是几位宫里的贵人,大爷说他们是奉旨过来取圣旨和婚书的。”
毫无预兆和警示,突然说要收回圣旨及婚书,就如同当年天降圣旨般让人措手不及以外,让人感到的不仅是婚书带来的愤怒,还有恰似啪啪抽耳光的羞辱感!
这是否就意味着刘家又再次悔婚!
是怒,是喜,这种百感交集的滋味也许只有当事人林梅自己最清楚。
反倒本该欢喜的罗思诚一脸的恼怒,讥讽道:“凭什么?难不成姓刘又反悔了?这次又是看上得是公主郡主不成?”
两句话噼里啪啦说完,罗思诚才惊觉失言,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忙转移话题:“再过三日便是成亲的日子,刘将军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听闻此事的周喜妹却突然欣喜若狂,哈哈大笑起来:“苍天有眼,你个小贱人就注定孤独终老,活该被男人休弃……”
林老爹本就怒火中烧,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才使其闭嘴。
又不是无知少女,这般的突然,定是京里出了什么变故,林梅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在场,问道:“大爷可说了原由?”
“大爷没说,只说那几位贵人要得急,大爷正在门口周旋,他让我给主子说一声,马上将东西交出去,好让几位贵人回去交差。”
也就是说这件事刻不容缓!
林梅非常的震惊,宦官最是贪财,难得出宫办事,正是捞油水的美差,却连一分情面给不给,难道林家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思及至此,她示意四喜速去取圣旨和婚书,临出门前,瞥了一眼地上跪着地人,叮嘱夜鹰道:“堵上她俩的嘴,将人看好,回头再细审。”
罗思诚更是好奇,遂跟着一同前往一探究竟。
宫里派来的年轻的公公除了眼生,更多的是一股傲气,见林老爷等人出来,尖声细语道:“林大人,杂家公事繁忙,也就不耽误你与家人团聚,还请速将圣旨和婚书交给杂家,杂家也好回宫回禀太后。”
林山知道林老爹最在意的便是长姐的亲事,如今亲事取消,只怕他怒火难消,当场找公公的麻烦,遂对着林老爹使了个安慰的眼神,浩气凛然道:“这是自然,刘家即如此无情,林家女儿也不是非他刘家才行。早些了断才是正理,只求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刘家莫要再登我林家的大门才好。”
林梅微微蹙眉,这亲事是刘家人主动退的?斜着头睨了林山一眼,主动言道:“大人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各位了不如入府一坐,喝些清茶歇歇脚,也好让林家尽地主之宜。”
“免了,杂家公事繁忙,林姑娘还是速将圣旨和婚书交给杂家吧。”
“这公公瞧着眼生,不知怎么称呼,在哪位贵人跟前当差?”林梅不经意的顺嘴问道:“我与王福王公公和海公公是故友,不知两位大人身体是否康健?”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那人的心里打了几个转,王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从不主动与人交好,平常宫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可都望尘莫及。海公公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也不是什么人的面子都给的主。可一个闺阁女子却同时报出两位的大名,还说是故友,听这语气,貌似关系还不错。
“小人有也眼无珠,免姓陈,敢问林姑娘怎么认识王总管和海公公?”陈公公疑惑道。
“小女不才,曾有幸进宫替贵人们做菜,御膳房的几位管事也是认识的,张主管,曾主厨,田副主厨都曾与我切磋厨艺。”
林梅怕他怀疑,一口气报了好几位的名字,这下他总该信了吧。
陈公公不免收敛了轻视之心,一改之前的傲慢,尬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位高人,只是这茶水还是免了吧,林大人也知道太后那边催得急,杂家也是在贵人跟着替人跑腿办事,林姑娘你看……”
林梅又笑着应付了两句,余光见四喜怀里抱着匣子小跑着出来,这才言道:“陈公公,东西都在匣子里,你先验验。”
说音刚落,四喜已经按照她的旨意将匣子递过去。
陈公公随手将长匣子打开,仔细检查了圣旨及婚书,特别是圣旨,还专门验了验其真伪,见那鲜红的印章应该是真的。
立刻笑道:“时辰不早,杂家这就回宫,林大人、林姑娘叨扰了。”
林梅哪能让他空手而归,从四喜那边拿了张银票递了过去,好言好语这才将人送走。
四喜蹙着眉头低语:“真真的小鬼难缠。”
……
众人回府,听着林山一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何太后要收回圣旨和婚书。
林山怕她伤心,满脸讨好道:“大姐你是不知道,那刘家没一个是好东西,你是没见刘家那老虔婆听说要聘礼当作给你精神赔偿,哭得跟嚎丧似的,如同割她的肉似的。”
林梅挑眉,不信道:“聘礼不退?刘家之前下的聘礼可值不少银子。”
林山嘿嘿一笑,“我说了大姐莫气,我实在是被她缠得有些烦,太后又出面调解,最后同意退还刘家一半的聘礼。”
林老爹倒是不在乎那些聘礼,只气刘家欺人太甚,怒道:“他刘家想结就结,想退就退,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若想要讨回聘礼,你跟刘家人说,除非刘大武亲自登门磕头赔礼,否则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
“爹,这事还是从常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亲朋好友一个解释,就说婚事之所以取消是因为刘大武病重,不忍心连累大姐,经两家协商取消两人的亲事。别回头让刘家赶在前面在胡乱外抹黑大姐的名声。”
“他敢!”林老爹激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从抢亲到退亲,罗思诚可是每一次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从上次的愤怒到这次的窃喜,老天爷真得待他不薄,虽然过程有些折腾,可结局是他最希望的。要说出馊主意,那他满肚子都是。
遂附在林老爹的耳边嘀嘀咕咕,几句话便将林老爹由怒转喜。
“后日婚事照旧,只是得委屈梅子,咱不嫁姓刘的,难道还不能嫁给别人?我倒要看看刘家小子要是知道我把梅子嫁了出去,会不会活活得气死。”
林家兄妹听糊涂了,这节骨珠儿嫁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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