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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幽谷居民痛玄幽
深蓝两眼发直，黄睛内的神采消减暗淡，投射到少年脸上的目光凝止不动，右腿伸前指向少年，嘴唇微颤，没有一语发出。
少年跳起来，急步上前，扶住老山羊深蓝，但觉深蓝的身子瑟瑟抖动。赤虎也探头过来，检视老山羊。只有虎王，微眯双睛，漫不经心地随便朝老山羊扫过一眼，再轻轻阖上双目，对老山羊此刻的状况似早已心知肚明必会如此一样，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少年轻拍羊背，好大一会儿，老山羊口中吁出一口气来，黄睛之中却现泪花翻滚，再不有一向淡定沉凝的儒雅风度。
少年待老山羊深蓝平静下来，始坐回原位，心中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想刚才他的话语之口并无能刺激到老山羊并发羊癫风的内容啊，更没有对老山羊的不敬之辞呀。
老山羊咳咳两声，以脚拭泪，用嘶哑的声音对少年道：“少主，请恕老朽失态，不敬之处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宽待一二。”
少年道：“深蓝大医师，何有此言？幽谷内平和宁洽，没有上下尊卑，你我更无须客套。只不知大医师悲从何来，若我有不妥言语也望大医师释怀去虑，原谅则个。”
深蓝再叹一声，道：“要怪就怪老朽多言多事，不听虎王的忠告，一意孤行，闹至现在难以收场的地步。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事情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看来老朽真的老了，更不可纯以经验考量未来的尚不可测之事。”
少年对深蓝的一番话云罩雾锁，莫名所以，是什么让老山羊发出这样一番感慨之辞来，先前与虎王的争执中老山羊稳居上风，现在为何自甘落后，自愧自疚呢？
深蓝别转头去扫视虎王一眼，虎王侧卧阖目，意甚淡然。
深蓝收回目光，正对少年道：“少主可知刚才的一番话让老朽惕然惊觉，恍然回到千年前的烽火狼烟之中。”
少年道：“大医师，我说过哪句话让大医师有如此深刻的联系？”
深蓝深深的注视着少年，道：“少主，我们这番谈话之中为何多次提及千年前的鬼谷子少主呢？少主可有什么联想？”
少年道：“这正是我心中的疑惑。按说当下幽谷的情势非比千年前，我与鬼谷子也并无可比之处，而大医师的话语之中却隐含拿鬼谷子与我相比之意，大医师可否为我解疑去惑？”
深蓝道：“少主此言有一定道理，并非全部。据老朽的经验看来，每当幽谷内有新的少主出现时，必会有一番大动荡随之发生。只是老朽不知内里的因果缘由，谁为因谁为果，还是因果因循，循环不已。”
少年听得眉头大皱，老老实实地道：“不明白。”
深蓝道：“当年鬼谷子出现在幽谷时，外面烽火不断，狼烟四起，纷争不休，已历几百年了。先是老聘携青牛传道德于世，再有仲尼出而述论语治邦，无果之下，才有了鬼谷子降世，纵横捭阖，留天书，训弟子，始致天下太平。”
少年道：“大医师，这与我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深蓝道：“据老朽细细梳理下来，发现一个可以算是规律的东西在里边。至于外界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老朽不知，但既然有少主出现，纵是太平盛世，不久之后也当有大动荡发生。基于此，对于幽谷内突然而至的怪鸟灵鹫，老朽以为这就是先兆。幽谷平安渡过这一关后，少主就会离开幽谷，出外济世安邦。老朽只因少主随口说出鬼谷子等少主的心意，才恍然而悟。少主临世，必有怀抱，非是凑巧。只是老朽一时接受不了，故心中悲苦，希少主谅解。”
少年摇头笑道：“大医师治病治得好，故事讲得更好。差点就被你说动要出外一游，哈哈，外界如何与我何干，我出在幽谷自与幽谷共存。大医师不必忧虑，以后这样的故事不必讲了。”
深蓝黄睛中闪过一丝喜悦倏又敛去，摇头道：“少主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即是如此，非我等之力可以改变。老朽与幽谷居民当然希望少主留在谷内，与我等共享安宁祥和的生活。但少主毕竟不同于我等食草苟活的小民，天降少主，必有所由。少主也不必为此烦忧，离谷之前，幽谷居民自也好一尽奉少主之心。”
少年不置可否，淡然笑道：“大医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让我不解的是，为防止类似于鬼谷子的事情发生，大医师自可像虎王一样，阻止我接触玄幽草，不就没有大医师的忧虑出现了，为何大医师却力主要我见到玄幽草呢？”
深蓝道：“只因少主与众不同。老朽才抱持让少主一试的心态，看可否免去一众幽谷居民的苦楚。唉，正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实证明老朽错了，人岂可与天斗？不自量力，徒惹他人耻笑耳。”
少年不解地道：“大医师何以知之我与众不同，幽谷居民有何苦楚越听我越糊涂了。”
深蓝道：“非是少主本身与众不同，只是少主降世时所秉持的那两件物事，让老朽感觉少主必怀有异能，以前的少主不能办到的事情在少主眼里可能不值一哂，有此机缘出现，老朽当不会错过，故才有坚持让少主一见玄幽草的提议，还因此与虎王发生了意气之争。”
少年道：“大医师不必有此忧虑。既为幽谷之民，你们还唤我一声少主，幽谷之事自是责无旁贷。我只是不明白幽谷居民有什么苦楚，看上去健康青春自然欢愉，没有不妥啊。”
听到少年一番话，虎王翻身坐起来，虎目之中隐含感激与希冀。不待深蓝说话，抢先开口道：“虎王先谢过少主的慷慨相助之义。少主来日时短，且变故频生，少主一时未察，也在情理之中。对少主可能要离去，我与深蓝同样心如刀割，只是看惯了生离死别，且少主离开幽谷是任何理由都不能更改的，所以我与幽谷居民只能接受，历来都是这样，非止我们这一代。但是无论在情感上还是为自身考虑计，又难舍少主。先前与老羊头的争执，实因虎王并不想早一点看到少主的离开，即是天命如此，虎王也无话可说。若少主在离谷前能解除幽谷居民身上的魔咒，幽谷居民必欢欣雀跃。”
赤虎也蹭到少年面前，虎目之中的期待让少年心颤不已，心中暗忖道，不管怎样也要一试，只看赤虎眼中的神采就可让他可以不计任何得失地去做一切可能做到的事情，为了这个不知是否真的是从小玩大的玩伴考虑，也值得他一试，还有一直在外边辛苦巡视的金乌。
少年向围拢在他身边的两虎一山羊扫视一遍，重重地点点头，道：“凡是能做到的必不负所托，三位放心。幽谷居民到底有何苦楚？”
赤虎赧然后退一步，立在少年身后，让出位置，虎王虎目炯炯地注视着少年，道：“少主可知玄幽草以何种方式控制幽谷内居民的数量？”
少年转头看看深蓝，不解地道：“大医师不是说过了吗？有问题吗？”
深蓝神色黯淡地道：“老朽只是说出了结果，而没有述及过程。老朽认为若少主无此能力或不想出手相助，当没有必要向少主详述，徒增少主心内的烦忧。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少年默然无语，静待深蓝说下去，他隐隐觉得玄幽草控制谷内居民数量的手段必是残忍无道，否则像虎王与深蓝这样的年长者当必会隐忍下去，任其发展。毕竟这是流传千百万年的成俗定约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寻求改变。
深蓝再叹一口气道：“每年春天草木复萌时，也是鸟兽虫鱼寻偶求爱的季节。若少主那时来到谷中，必不堪昼夜不息的哀鸣嘶叫之声，地狱惨况也不及万一。”
少年转头看看赤虎，赤虎神情黯然，虎目迷茫，两眼不能聚焦地呆视着前方。
少年别转回头，道：“为何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虎王道：“玄幽草内不知有什么东西做怪，幽谷内的居民春情荡漾时，必受蚀骨锥心般地折磨，且持续必为三天以上，任何手段都不能施治，这一点老羊头最是清楚。”一边的深蓝默默地点点头。虎王续道：“很多谷内居民因不堪折磨而丧命夭折，其况惨不可言。而以春天为甚。”
深蓝接着道：“只有一种情况出现时，谷内居民方可稍减痛楚。”
少年咬牙道：“可是居民数量剧减之时？”
深蓝看看虎王，点头道：“少主所料不差，这种情况千百万年以来几乎从未发生过。况且谷内居民心地纯良温和，不会因此发生流血自相残杀之事。又因谷内居民的生老病死的速度缓慢持久，每年的人口损失不大，故此人口补充不多，幸运地在春季完成求偶示爱的居民屈指可数。”
少年心中大为忿然，对深蓝道：“大医师，你对解除玄幽草的这种禁忌有什么看法，是否能找到解决之道呢？”
深蓝的黄睛湛芒投射到少年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少年汗毛直竖，怔怔地道：“大医师，难道需要用我的身体来解除玄幽草的禁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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