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脚踝上隐隐传来的疼痛,她慢慢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走到相公身旁,他却依旧只是新奇地看着周遭人来人往繁华的景象。
然而当她看向这片她从未见过的土地,以及这些繁华到迷了人眼的街道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里显然比千灯镇要繁华许多。
看到身边路过的行人,身上穿的都是棉布,再不济也是没有补丁的麻衣。
可她呢?袖口上有两块针脚紧密的补丁,虽然任谁都能看出缝补者不错的针线活,可却和周遭格格不入。
她将袖口攥在手里,捂得严严实实,抬头看向沈家方向时,却见那边沈清和林茗正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街上衣着华丽的女子,都被沈清的形貌吸引,而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穿的也都是棉布华裳。
刘素梅看了看周围人,又看了看自己,双手不由攥地更紧了些,嘴角也被下意识地咬地发白。
“我们是来用饭的,总共九人。”
打头的赵高便开口回应道。
在场的,赵高辈分最高,主事人自然也是赵高,不过这付钱的,确实沈家来。
好在沈父以及沈家人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关注,于是倒也让赵高威风了一把。
只见赵高致使着店里的伙计将三头牛牵去喂草,那腰板挺地老直的样子,仿佛这全是他家的牛一样。
见那店小二看到三头牛,不由直了直眼睛,赵高面上更显得意了些。
沈家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径直更着掌柜的就进了菜馆,因为正直午时,其他菜馆也有了不少人,这家门口看起来还有些位子,所以赵高才选择在这落脚。
“好嘞,客官里面请。”
一行人被送到了里间一个包间,位子正好能坐得下,其他两个车夫沈家也给了午饭钱,让人自己解决。
赵家牛车上坐的人,面上都有些疲惫,沈家牛车上的人倒是看起来不累,尤其是精力旺盛的沈子胥以及林秋白二人,东看看西看看,就连林茗都觉得这回出来,林秋白的性子活跃了些。
赵高看了看沈子胥二人,笑道:
“你们两个倒是看什么都新奇,想必在车上是睡舒坦了。”
沈母也笑说:
“都睡了会,倒是车有些颠簸也没睡太久。”
想了想,沈母又笑看着林茗说道:
“林氏给他们做了个棋盘,两个毛孩子在车上才没闹腾。”
赵高一听,有些惊讶道:
“棋盘?这还有现做的?”
林茗面上虽然一如往常,心中却吐槽起沈母将这事拿出来说。
沈母见赵高追问,便也来了兴趣道:
“是啊,那棋盘用宣纸做的,棋子也是用宣纸做的,你们说这妙不妙?”
赵高笑了笑,心想这沈母是和他们比媳妇呢还是咋滴?用得着这样夸?
妙不妙他们怎么知道?
沈母的本意当然不是为了显摆,只是出发之前,她以为沈清和林茗闹矛盾了,小两口不会说,那林氏看着清儿去赵家牛车还伤心了呢!
她这个当娘的,可不得在外好好夸一夸,让清儿知道林氏聪慧过人心灵手巧如此多优点啊。
然而沈母的这个脑回路,完全是为了沈清二人转动,其他人包括沈清林茗两人,都理解无能。
沈清看了看虽然端坐,但明显嘴角有些抽搐地林茗一眼,嘴角几不可闻地往上扬了扬。
赵家人心中虽然疑惑怀疑,林茗心中尴尬,沈清又发现了一个可以让自家娘子害羞的法子。
倒是沈父,觉得林氏做的棋盘确实有些巧妙之处,也觉得能想出在沈子胥二人无聊的时候,给二人下棋而不是玩其他东西,这个儿媳妇在教导上还是十分不错的。
于是沈父面露称赞道:
“林氏向来心思巧妙,不过若是秋白子胥你们两个喜欢下棋,一会咱们路过书肆就买一副也无妨。”
沈子胥听到要买棋还道:
“可是爹,我觉得大嫂给我们做的棋比较好玩诶。”
沈母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子胥真给她嫂子捧场,不过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倒也不用花钱买,这里的东西可比他们镇子上要贵不少。
于是也同意道:
“是啊当家的,就让他们俩玩咱们自己做的吧,也更有乐趣一些。”
沈父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对沈子胥能这样认为,十分满足。
沈家人这边聊的火热,倒是赵家人,都没怎么讲话。
主要是赵高搞不懂沈母突然这样夸自家儿媳妇用意为何,难道真的是存心比较?
再撇了撇自家儿媳妇,低眉顺眼的样子,就不太拿得出手。
人家儿媳妇还懂棋,他们赵家的懂啥?
赵高怎么想得到,这个世界上,有人想夸谁,可能单纯想夸,而不是有意为之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才夸呢?
赵高想了想,便没开口。
另一边赵大勇也不是会思考这类事情的人,他满心满眼都是一会将要上的菜,其他人在讲什么和他没关系。
刘素梅低着头,听着桌上沈家沈母沈父夸赞林茗的话,面上看不出喜悲。
她想起了来时婆婆赵李氏和她叮嘱的话。
又想起了方才在外面,自己看到的画面,忽然,刘素梅决定了。
“嘶…”
赵大勇正等着菜,突然听到自家娘子那边传出一阵吸气声,他有些纳闷道:
“娘子你怎么了?”
刘素梅眼眶微红,看着赵大勇道:
“相公,方才我下车的时候,脚崴到了。”
赵大勇一愣:
“还有这事?你刚才怎么不说?”
刘素梅低着头抽泣道:
“我怕打扰了相公的兴致。”
赵大勇一愣,一旁赵高也看了过来道:
“怎么回事?”
“娘子方才下车崴到脚了。”
赵高看了看低着头像是在忍耐疼痛的刘素梅一眼,皱了皱眉道:
“你下车怎么不扶好她?”
赵大勇面上有些不自在道:
“我先下车了她动作慢,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高皱了皱眉,又想着他钱包里的钱,觉得用来给他这个儿媳看病不太值,便道:
“严重吗?不严重就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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