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这人脾气怪,经常不爱搭理人,尤其是对那些她说不过的人。
当然,她要是说得过人家,就会一直说,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智慧无极限,以及她拥有一个超出常人聪明脑瓜子的事实。
所以面对沈清这一句,平时偷懒赖床的人是她这句话,林茗自知无法反驳,于是就用一个十分高贵冷艳的甩头,回应沈清。
于是沈清就看到林茗缩着脖子翻了个很不雅观的白眼,然后走了。
沈清失笑,随后去走廊往客栈门口看了看,这才下楼。
林茗先是去灶房看了看药,见熬的差不多了,又加了些灵泉水。
正要将药端上去,却见这时阿力从外边进来,就听他面上抱怨道:
“也不是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了,一晚上吵死。”
林茗一愣,出事了?
随后她想到了某件事,就问道:
“出什么事了?我昨晚怎么没听见外头有声音?”
阿力却打着呵欠,一边将篮子拿出来,一回卖菜的老农来了,要装菜,一边回答林茗道:
“沈小娘子你们住在客栈当然没听到,我是住在东街那头的,从昨晚上凌晨开始,就有一帮子人挨家挨户拍门,说要找逃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是一个外貌长得及其俊朗的男子,也没有画像,这不是玩呢?谁白天不用做活?”
一边说着,阿力又顿时打了个呵欠,林茗一听到阿力这样说,当时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来找沈清的?
这可不好,昨天她可给李师爷那帮子下人得罪狠了,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昨晚那个没遮脸的人就是沈清,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当时林茗就赶忙告辞了阿力,端着药碗,就急忙往楼上走。
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大堂看见了沈清,她顿时急道:
“你别在下面,现在外面好像有人在找你,李师爷的人,你跟我上去再说。”
因为一旁有客栈收拾桌椅板凳的店小二,所以林茗的声音只能压低了些,沈清却也听了个清楚。
林茗就听沈清道:
“你怎么知道是来抓我的?”
林茗见沈清都不急,顿时更急了:
“怎么不是来抓你的,人家说了,抓捕的逃犯是个长相极其俊朗的男子,你说你长的这么显眼干什么?”
说着说着林茗又开始埋怨起来,她认为应该是昨晚那帮子人没人会画画,所以没有沈清的画像,但万一沈清给人举报了,叫那些人来辨认,这不就认出来了?
谁知道沈清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他想被那群贼喊捉贼的人抓到牢里吃牢饭吗?
林茗越急,却见沈清那头面上却浮现一丝笑意:
“哦?你确定我是那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抓的是我?万一昨晚那些人早就不记得我长什么模样了?”
林茗不知道沈清又抽什么风,当时就故意狠声道:
“就冲你这张脸,人见过一遍和见了鬼一样,谁不记忆犹新谁不印象深刻?别废话,赶快给我上来,你难道想让爹娘也掺合进来吗?”
更何况,这些人为什么要抓沈清,难道沈清是他们的目标吗?
明明是因为昨晚就沈清一个人露出脸了,她和孙月珍都蒙着脸,而舒子朗又不是丰县的人,那些人有目的的抓沈清,明白了就是想通过抓住他抓孙月珍!
毕竟孙月珍才是那些人昨晚的目的,所以这链子千万不能在沈清这里掉。
那些人打着抓逃犯的旗号,人人自危之下,肯定容易互相举报,到时候沈清被抓,就算没有真的犯罪,也难保不会遭罪。
更何况现在沈家本就和李师爷那头关系紧张,要是李师爷以昨天的事发难,难保不会影响沈家其他人。
毕竟沈家现在除了有让李师爷忌惮的祝家保护衣,还有让他无比觊觎的营生在。
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沈家“绳之以法”,让祝家就算想帮也站不上理,李师爷会不做?
那肯定是不会的,所以沈清现在只能躲着。
沈清闻言,语气似乎有些闷道:
“为什么是我躲?你怎么不躲?”
林茗却道:
“我昨天蒙住脸了,你蒙住了吗?”
沈清闻言,摇头。
林茗一副,这不就好了的模样,看向沈清道:
“快点上来,我们得将这件事和娘他们说,不能再瞒着了。”
原本她还想瞒着的,但现在看样子是不能瞒了,毕竟一会通过县关的时候,官差还要检查人员什么的。
这回沈清总算是听话了,但看样子还挺无奈的,林茗见此却直吐槽道:
“你等着看吧,那些抓犯人的马上就到了,客栈的店小二不会多说什么,但要是等一会客栈里来客人了,你说人家会不会多嘴?”
回应林茗的却是沈清无声的抗议。
林茗心想,沈清这厮竟然还会闹别扭,还真是稀奇。
随后二人先去了沈母的房间,见沈母已经起来了,在屋里子整理东西,林茗这才终于将事情和沈母说了一通。
虽说昨天一开始是因为孙月珍才去参加的花灯会,但林茗扪心自问,她本身也想去凑热闹,所以就没拿人家当借口,直接承认了自己昨晚和人一块去参加花灯会的事实。
沈母起初闻言还是一愣,等听到后面林茗把灯笼放到倒夜香的巷子里,便猜出林茗为何参加花灯会。
后面又听见沈清找到了林茗藏在倒夜香巷子里的灯笼时,面上颇有些哭笑不得。
但还没完,紧接着林茗又将李师爷的手下,带这一帮子人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掳人,后来虽然被他们跑了,但沈清的模样被对方看了之后,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后面钟崟阿乞他们告诉她的事,她没说,反正只要让沈母知道这帮子人很可能是来找沈清的就好,是不是李师爷授以抓孙月珍,还是这些手下自发怎么做的,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事情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当然,这句话一般真正的悲观主义是说不出来的,悲观的人,早就将悲观融入每一个行动上,因为悲观,所以做打算时,反倒尽全力,而像林茗这种,原本昨晚上还不觉得怎么样,以为这只是李师爷的手下的行为,但当她听见阿力说的话之后,才后悔自己没早点吧事情和沈母他们说。
毕竟要是她晚点知道,那事情或许就严重了。
所以此时的林茗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这算是一个还没养成习惯,用心里暗示的方式,告诫自己以后该怎么做的行为。
而早已习惯的人,却根本不会遇到需要说这句话的情形,因为很多可以避免的事件,早就避免了。
就在此时,沈母还算镇定地问道:
“那些人有没有拿到清儿的物品或者画像?”
林茗摇了摇头,便道:
“所以我想,一会咱们走的时候,让相公将脸蒙上或者在脸上画些东西,好挡住那些人的搜查。”
但沈母却有些觉得不妥道:
“可万一要是这些人看出了端倪怎么办?”
林茗也不能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将沈清的脸画成另外一个样子,同时也有预感就算怎么做了,没准也逃不过搜查。
三人有些沉默,随后却听沈母道:
“若不然清儿你扮成女子的容貌,如此总能抵挡些搜查。”
林茗还以为沈母要说什么,谁想到沈母让沈清扮女装。
脑子里想象了下沈清的扮成女装的容貌,林茗顿时没忍住笑场了。
沈清脸也不由黑了下去,想来也是,沈母这算是实力坑娃了吧?
笑归笑,沈母这个法子,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法子,毕竟官差就算搜查,对女子也不会查地太过严密。
可这里面还有不少异数,其一就是赵家,谁知道赵家知道沈清扮成女子,会不会路上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敢把这个后背交给赵家那父子俩。
就算他们为了回去的路费过县关的时候不出声,谁知道事后会不会用这件事威胁沈家?
还有沈清虽然瘦,但骨架却是男子的,个子也高,还没月匈,就算扮成女子,也很容易露馅吧?
这时就听沈清道:
“同我们一起回去的,还有赵家。”
沈母一愣,可随即就皱眉道:
“那可怎么办?”
三人又是一番沉默,这时林茗总算开口道:
“我有一个注意,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沈母看向林茗询问道:
“什么注意,但说无妨。”
“那些人之所以半句不提昨晚的真实情况,而只说逃犯,就是因为,一来他们自知理亏,明摆了是他们掳人,二来只抓一个人,而不提当时也被看到的舒子朗以及他的下人,就是因为知道舒家是什么人家,所以不敢得罪舒家。既然如此,咱们可以去找舒家一块出关,到时候就算被官差盘问,甚至被昨晚的人当场拦住,因为舒子朗的做证,昨晚相公适合他们在一块,那些人必然不敢得罪舒家。”
这不是办法的办法,还得欠舒子朗的人情,甚至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但不管愿意不愿意,这都是一个法子。
但沈清显然不是很乐意,当他听见,林茗所谓的办法,居然是要去请舒子朗帮忙时,他顿时抿了抿唇道:
“我不同意。”
林茗看了眼沈清,见他不同意但却没说原因,就问道:
“为啥?”
沈清却道:
“没有为什么。”
林茗心中暗道一声毛病,随后就看向沈母的意思。
那边沈母想了想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昨日那舒家的公子留在客栈原本好像想拜托他们什么事,后来因为赵家的缘故,才早早走了,若是能找到对方,和其谈个条件,也好过到时候在县关被拦住的好。
然而沈清见沈母竟然有意,便皱眉道:
“我有法子,不比去麻烦别人。”
林茗一听沈清有办法,顿时问道:
“你有办法刚才为什么不说?”
沈清却看了看她,那眼神好像在说,要是刚才在说,他怎么会知道她竟然有事就想着找人家帮忙那么蠢?
然而林茗却不服气,一副你有好法子你说啊的神情,于是沈清就道:
“那些人除了怕舒家,还怕一种人,那就是这次因为乞巧节在丰县还没走的外来人员。”
林茗一愣,这些人怎么了?
难道沈清有办法找到这些人为他作证?
沈清又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道:
“昨晚那二十多位拿走竹牌的人,今天势必会在这些外来人员离开之前,将竹牌卖出去,但他们回去之后就会发现,倘若没有沈家,这些竹牌的真假,他们说的算不了数,所以为了在这些人回程之前将竹牌的事宣扬出去买出去,他们势必会回来找沈家询问,或者让沈家帮忙作证。”
话音刚落,林茗顿时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
这可比请舒子朗作证要好的多了,毕竟请人家他们还不得欠个人情许个好处的?
但那些拿了竹牌的人就不一样了,帮他们作证属于双赢。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沈清的意思是,让人在外来人员来往众多的地方,也就是县关附近叫卖竹牌,到时候势必会聚集很多人,如果沈清在县关被阻拦,届时哪些昨晚在沈家摊位看到沈清的人,就会出来作证。
这个主意为什么行得通,而不能直接找县里的原住民?因为外来人员不归丰县的衙门管,他们就算作证,也不会被李师爷的人记恨上,加上受沈家吃食影响,说真话的概率必然比原住民高地多。
届时只要这些人能证明沈清傍晚在沈家摊子上出现过,自然就不是那些人口中凌晨从牢里逃出来的逃犯。
所以他们只要等着昨晚那些人过来找沈家就好,其他的自然不比多做。
因为假如那些人想将竹牌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话,就会来找沈家,甚至为了提高信用度,而不至于找不到卖家最后被李师爷的人抓走,这些人也会选择在明眼处售卖竹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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