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榵隐约觉得钢镚拒绝的欲言又止，心里便暗自记下过两天找李偲问问。
一人一鬼各自分开。
回到房间的寒榵，看了看时间，起身去了一楼。
来到寒老太爷的门口，举手犹豫数秒，敲响了门。
刚敲了两声，门开了。
“太爷爷？！”门开的太快，寒榵甚至来不及后悔，“您没睡？”
“人老了，睡不多，觉浅。”寒老太爷拉开门让寒榵进屋说，“少睡会也好，以后死了有的是时间睡。”
“您别乱说，太爷爷要活到两百岁。”寒榵听不得老人说这些话，赶紧换了话题，“是我敲门吵醒您了。”
寒老太爷嚯嚯的齁笑，“两百岁，活那么久干什么，以后给你带孩子？曾曾曾孙？曾曾曾孙是不指望喽，但是你的喜酒太爷爷还是能等到的。到时候生个小曾曾孙，太爷爷勉为其难替你带两年。”
寒榵一噎，“太爷爷您又拿我开心。”
寒老太爷在寒榵的搀扶下，一步步坐回床上，脸上笑意不减。
“说吧，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刚刚我听见大门开了，是你出去了？”
寒榵提过一把靠背木椅坐在床边，点了点头，“是我。原来刚才就吵醒您了。”
“无妨。本来过一会就差不多该醒了。”
老年人的生物钟，早睡早醒，睡觉时间短，睡眠质量低。
寒老太爷如今的年纪，更是如此。
“太爷爷，那我就不跟您绕弯子了，刚刚发生了点事，我想了下，还是跟您汇报一下。”
寒榵把无意经过寒昊房门外，听到他派人去抓寒月雯的事情。
以及李偲派人保护，寒月雯已经没事的事情。
除了掩去鬼怪钢镚的存在，其他基本事无巨细都说了。
“你说李偲派人保护雯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寒榵脸上微热，手指搔了搔鼻尖，害羞道：“我……我那天……拜托她来着。”
“你拜托李偲保护雯雯？”寒老太爷诧异，当他对底下人身手不信任，“你这孩子。你应该跟太爷爷说，太爷爷给你派人手。”
“不是，不是。”猜到寒老太爷误会，寒榵连忙解释，“我没拜托她派人保护月雯表姐，就只是觉得寿宴那天，月雯表姐第一次见到李偲，就对她态度不一般。似乎特别信任她。所以就想着让两人多来往来往，李偲本事大、能力强，希望她平时能多照应一下。”
寒老太爷疑惑：“那……”
寒榵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派人保护月雯表姐。寿宴之后也没怎么联系……应该是那天回去之后，月雯表姐跟她说了什么，或者李偲发现了什么事情，所以以防万一，派人暗中保护月雯表姐。”
“唉，也好，也好。这次多亏她了。”寒老太爷靠在床头，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寒昊他……”
“是。”
两人低头，一时间暖黄灯光下，有些沉默。
“你刚说李偲把人扔在雯雯住的小区外头是吗？”
“是，等会我给何禾电话，让他带人过去处理一下。”
寒老太爷摆手阻止了他，抬手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这种事情何禾不合适，正好，我最近也在想着，找机会把这个孩子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门外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寒榵看了寒老太爷一眼，在他的授意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德顺。
寒榵跳目往德顺身后看了看，没见到别人，面露疑惑。
德顺笑了笑，恭敬的行了个礼，进来关上门道：“小少爷在找谁？”
“德顺叔，怎么就您一人啊？”寒榵转身坐回床边，“太爷爷不是说给我介绍个孩子认识么？难道是德顺叔？”
德顺一听笑着摆手，“小少爷说笑了，德顺这老骨头老腿的，哪儿能啊。老太爷说的是我家那个孩子。也是，前阵子就听老太爷念叨了，明天让他来给您见见。”
“对，德顺，给临硁那孩子去个电话，让他处理几个人。”寒老太爷朝德顺吩咐道，“榵榵，把地址给你德顺叔。”
寒榵眨眨眼，讷讷点头，“御台观邸小区，门口的停车位那儿。栓了几个人，都是混混。”
“德顺知道怎么处理，你就别担心了。”寒老太爷挥挥手，让老仆德顺下去，“事情处理完了，让他傍晚去马场。”
德顺点头应下便退了出去。
寒榵这才想起来，当年寒老太爷当家主的时候，德顺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很多事情，都是让德顺去处理的。
那个年代，谁家手里不沾点血，德顺作为寒老太爷最信任的家仆，虽然现在只要天天伺候老太爷吃穿用行，但是那会儿可是寒家真正实权在手的大管家。
能力和手段，绝非如今看起来的这般和善。
“临硁这孩子，是个孤儿，你德顺叔当年在山里捡回来的。”寒老太爷开始给寒榵介绍起临硁的基本情况，“德顺的家人受到迫害，死光了，他呢本来是想就此一个人过下去，意外捡到临硁，那孩子襁褓上染了血，嗓子都哭哑巴了，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可一看到你德顺叔，就笑了。德顺不忍心，给领回来养大了。”
寒榵挑眉，“这我可真是头一回听说。一直以来，怎么我都没见过？我还当德顺叔真是孤家寡人呢。”
寒榵印象中，德顺一年到头吃住在寒家，整天伺候在寒老太爷身侧，居然还能有个养子。
“嗯，你德顺叔把他送给了一位朋友，那夫妻俩一直也没有孩子，于是就收养了。但是他俩感恩于你德顺叔，从小就告诉那孩子，德顺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们时不时也抽时间会去看看那孩子。十来年前，那对夫妻去世了，德顺就把孩子带回来了。不过那会儿临硁已经成年了，大学毕业你德顺叔就给他开了个小公司，让他自己打理。”
“开公司？”寒榵瞪大了眼，“那您让他去……”
让一个小老板去处理几个混混，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还不如让何禾去呢。
“别插嘴。”寒老太爷凶了一声，语气虽凶，眼神倒是满满的慈爱，“那个公司只是个掩护，不管是谁，在社会上行走，总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面具。懂么？”
“懂。”
“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你德顺叔的那位朋友是干什么的？”寒老太爷挠了挠鬓间的白发，自问自答道，“好像是。他们夫妻俩是影子世界里干杀手的，当年也是出任务失败，才死的。临硁从小就跟着夫妻俩，本来按照德顺和他们的意思，是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天赋高，天生就是个干杀手的料子。德顺找我咨询，我就说啊，这有天赋是好事，你们自己问问他的想法。小孩子其实都是很聪明的，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心里门清，只是从来不告诉大人。如果怕他将来误入歧途或者把本事用在不好的地方，那就趁他还小，好好引导，将来当个比自己爹妈更出色的好杀手。”
寒榵嘴角抽搐，“好……杀手……您怕他误入歧途，还让他去当杀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诡辩呢。
“糊涂！”寒老太爷板正了脸色，“杀手怎么了！杀手也分好人和坏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黑与白。不要因为杀手这两个字，就判断他是黑，他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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