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低身抓住南珏的手,微微用力,将南珏的手拿开,问道:“九殿下觉得这孩子说得如何?”

    本在揉着手腕的夜月朝听此言,立即放下自己的手,期待地看着南珏。在她的思想里,她和南珏其实是无冤无仇的,自己说的如果有道理,想必九殿下是不会为难自己的。而且刚刚开头便说过她觉得九殿下说的是最好的。”

    南珏看着夜月朝,忽然拿出袖中的珠子,随手转了几圈,语气挑衅:“想要?”

    月朝本就惊喜,又见南珏要给自己,欢喜得只差跳起来,心想,这人其实果真是个好人。

    南珏看着月朝毫无心机的面孔,忽然来到窗边,随后一抛,珠轻风大,不知扔到了何处。

    “下贱的东西,揣度本殿下的心思,自以为是。进听风阁?只配在阁楼打扫罢了。”南珏说完,无视所有人,踢开挡着自己的桌椅,离开了听风阁。

    夜月朝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她想冲上去和那少年厮打一番,可是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小姐已经很为难了,自己不该平白再贴乱的。

    明韵看着月朝这副模样,向夫子行了行礼,便拉着月朝出了阁楼,在梧桐树附近找着珠子。

    “小姐,我……”

    “先找珠子,别的事以后再说。”明韵伸出干净的玉手细细拨开每一处的草丛,认真地替月朝找着珠子,心下着急,珠投草丛,何时能找到。

    夜月朝见明韵这样帮自己,只觉得自己欠明家的太多了,钟敲一声,意味着上午的课结束了,小姐该去用餐了。月朝拉过明韵,拿出自己的帕子,替小姐将手擦得仔细。

    “小姐身份尊贵,本不该干这些不符身份的事,小姐去用餐吧,这里我自己找。”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想这些?”明韵点了点月朝的脑门。

    月朝也不躲,笑嘻嘻地拍拍自己的脸,得把眼泪拍回去。月朝将明韵轻轻推出草地,看见小姐绣着繁花的鞋子底部有些脏,便蹲下来,替她擦拭。

    “小姐事南国尊贵的人,不能因为我脏了鞋子。”

    明韵本想推开月朝,忽然看见王妈妈站在外廊朝着这边看,看不清神情。明韵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怕连你都把我当成所谓尊贵的小姐。”明韵理了理裙摆,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去南阁用餐,听风阁的人都在那用餐,用完餐后再去憩园休息一个时辰,便会开始下午的课堂。

    月朝蹲在草地上细细地扒拉着,装作看不见王婆子的样子。王婆子站在外廊看了月朝一会儿,默默叹了气,便转身离开了。

    满是泥的手拍拍自己的脸,不用委屈,习惯了就好。

    夫子站在阁楼,静静看着楼下的姑娘,并不打算告诉她其实珠子并没有被抛出。

    夫子吩咐一个青衫书童,让其准备一套清瘦型的衣服和一块木牌给外面的夜月朝,便转身上了三楼,留下一脸惊讶的闻风。

    闻风透过窗户看着在下面孤苦无衣的夜月朝,暗暗叹道。这丫头,得罪了听风阁两大麻烦,昨日的四殿下南熠,今日的九殿下南珏。两位殿下,哪个都不好惹。师父这是要收她为徒,这可是奇怪得的事。过了片刻,闻风才意识自己盯着人家姑娘很久了,不觉微微脸红,便匆匆去准备衣物了。

    外廊一角,南珏站在那,盯着月朝,久久不动。寻他而来的盛青辰看见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灰扑扑的小丫头正趴在草地上找些什么,梧桐树簌簌,丫头清瘦,可怜见的。盛青辰站到南珏的身边,身边的太监悄悄退下。

    “你欺负她了?”

    南珏挑了挑眉毛:“她也配?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处处无辜的模样,让人心烦。”

    盛青辰笑着摇摇头,南珏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懂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内心黑暗,别太欺负人家,好歹是明家的人,你这样,让明韵的面子往哪搁?”南珏闻言看了眼盛家的嫡子,自己唯一的好友。一身紫衣,身高挺拔,年纪轻轻,便被封了侯。

    “走罢,这也没什么可看的,咱门去吃饭。”

    “吃饭,你往南阁的方向去做什么?我又不在那用膳。”

    “我难得回来,正巧瞧瞧平日你们听风阁的人在哪用膳,好尝个新鲜。”

    南珏不点破盛青辰的心思,转身之间,又看看还趴在草地上的夜月朝,怎么那么蠢,为什么不去吃饱再来找,真是蠢死了。南珏摸摸依旧躺在自己袖中的珠子,神色暗暗,跟上好友的步伐,离开了。

    另一边的月朝已有些失了分寸,她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处,肩膀一抖一抖的。珠子一定要找到,那是自己在这世间的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一定是自己的父母留下来的。月朝想过,能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定不是一个好父母,可愿意留下念想之物的父母,也一定是对有苦衷的可怜人。

    “姑娘,你没事吧。”温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想起,月朝抬起头,泪眼婆娑。这个小哥哥,月朝有些印象,曾见过几次,好像是跟在夫子身边的人。

    闻风没有想到月朝会哭,鼻尖红红的,不自觉间对月朝要更友好一些,将手中的衣物放到月朝的面前。

    “这是夫子让我为你准备的,以你寻常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进听风阁的,不过,你可以成为听风阁的青衫弟子,可在外堂听课,不过平时要进阁楼打扫之类。”

    有忧便有喜,月朝不敢相信自己日后真能进得了这听风阁,一时看着素净的青衫,忘了伸手去接。

    闻风善解人意地耐心地等着,这等好事无论落在谁的头上,都要惊喜地很。

    闻风想了想,又补充道:“平日你打扫完之后,也可到我的书房,我也可以教你习字读文。我虽然不比师父才学,但是教你一个丫头,也是有余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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