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朝一惊,众人一惊。

    “是楚真回来了吗?”长老巫黑猛然回头,看向门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结果门外空无一人。

    月朝也以为是楚真回来了,结果发现门口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方才众人也以为是楚真回来了,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月朝这才看清依靠在床上的巫婆。岁月在巫婆的脸上刻下了重重印记,只是难掩她温柔的眼眸。巫婆面色很白,像是厉鬼一样,月朝有些害怕。

    月朝想跑,可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孩子,别怕,婆婆不会害你。”

    月朝呆呆地看着巫婆,巫婆浑浊尚有一丝清明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巫婆,你在和谁说话?”旁白的老者问着,以为巫婆是在回光返照。

    月朝莫名不怕了,想进屋看看这位即将死去的婆婆,刚要抬起脚,却被巫婆叫住了。

    “算了,孩子,你别进来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你还是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月朝想出口,但是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只能流泪来表示自己的哀伤。

    巫黑发现了什么,他激动地跪在巫婆的窗前,抓紧她的手:“巫婆,是不是巫阴尊?是不是巫阴尊?”

    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全都跪了下来。

    巫婆不回答巫黑的话,又在说着:“孩子,你走吧,你挡着我轮回的路了。”

    说完,巫婆闭上了眼,安详地睡过去了。

    “巫婆!”巫黑痛苦叫了一声,全场哭泣。

    巫黑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盯着门口,有些狰狞:“巫阴尊,如果是您回来了,请不要丢下观阴阁,请回来带领我们走向光明。”

    月朝一颤,转头就要跑,结果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

    “好疼。”月朝捂着脑袋。

    手被人拿下,温柔的声音响起:“朝朝,不要按着伤口,过段日子,就不疼了。”

    是大少爷的声音!月朝惊得一抬头,看见了满眼怜爱的明墨。

    月朝吓得滚下床来,这才意识到这是明墨的房间,古色古香得很,还有淡淡的清香。

    方才,是在做梦吗?

    明墨担忧地看着朝朝,俊秀的眼睛布满疲倦,抬手想摸摸月朝的头,但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

    “少爷,我为什么在你的房间里,我不是应该在听风阁吗?”

    “还去什么听风阁?一个祭祀典礼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足足昏睡了三天,闻风为什么要让你去读祭文,听风阁是没人了吗?幸好朝朝你没有事情,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端着药的明韵听见月朝的话,微微皱着眉头,进了屋。

    夜月朝看见明韵,此时藏不住心思,但又因为明墨在此,便装作关心太子的伤势:“太子如何?他离得那火炉最近,有没有被救下来?”

    明韵端着药坐到床边,顺手将朝朝拉上床,亲切地喂着药,并不回答,很平静。

    明墨微微叹了气,坐在一侧,说道:“太子殿下不幸去世了,火炉裂得突然,等众人发现太子时,他已经死得面目全非了。”

    月朝被呛咳了,十分惊慌,手一直在抖,她突然意识到当时自己对太子是下了杀意的。结果,自己没有出手,是太子他命短。

    明韵倒是很镇定,她微微看了月朝,然后淡定地用手帕擦拭着月朝的嘴角,漫不经心地说着:“怕什么?这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不过,我没有想到九殿下竟然会舍命救你。”

    听到明韵的话,明墨看向别处,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握着,暴露青筋。

    月朝心下一颤:“舍命?什么叫舍命?我昏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南珏,那时,他并没有受伤啊。”

    明韵站起将药放在桌上,看着月朝,欲言又止,转而看着明墨。

    “哥哥,你和朝朝说吧。”

    明墨苦笑一声,然后爱怜地看着月朝,神情复杂:“九殿下救你时替你挡下了掉下来的屋梁,压住了腿,然后炉子又炸了一次,火星喷到了九殿下的脸,前日我进宫看望他,九殿下不愿见人,太医说,他的脸怕是毁了,腿可能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健康。”

    腿断了!脸毁了!怎么会?

    月朝呆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过神。

    明韵担心地看着她,想开口安慰一番,可是又不知说什么。

    月朝狼狈地弯腰穿鞋,一时血气冲上脸,脑子被刺激得疼痛。面色苍白,月朝抱着头呻吟着,眼泪掉下来。

    最近好像总是苦,为什么?

    明墨似乎生气了,他忽然冲到月朝的面前,攥住她的手腕,盯着月朝的眼睛,朝朝眉梢的朱砂平添了几分病态美。

    “你就这么担心他吗?”

    “少爷,九殿下虽然平日里冷傲得很,可是他其实比谁都敏感孤独,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如今为了我,腿废了,脸也毁了,他现在该有多伤心?我想去陪着他,我想呆在他的身边,我想好好谢谢他。”

    “你拿什么去谢他呢?你欠他的恩情,我帮你还,你现在只需要好好躺在床上养伤,日后听风阁你也不必去了,便留在明府,留在我的院子里,我会保护你。”明墨似乎是哀求着月朝,带着些讨好。

    月朝看着明墨的眼睛,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不敢相信,瞳孔微微张着,眼眶是红的,咬着嘴唇。

    明韵见此,悄悄退出了屋门,来到院子中间,抬头静静地望着天,刚巧,有雁南飞。

    那人,在那苦寒之地,可好?

    而屋内,月朝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少爷,你是什么意思?”

    明墨顿了顿,然后下了决心,不再掩藏自己的爱意:“朝朝,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前是我无用,无法保护你,害你总是受伤害。若是可以,我真是希望那日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南珏。如今,我成了听风阁的夫子,与以前不同,我可以保护你。我喜欢你,朝朝,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要娶你!”

    刹那间,少年如同三月桃花般含情灿烂,俊秀面目让人心动不易。柔情目光如破了冰似的水,不再受着河堤的禁锢,直直地流进月朝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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