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江山策:白衣祸世 > 第13章 父亲的忌日
    江辞病重之事,江家上下皆知,虽没什么地位但终究是个还是占着名分的,老太太那边派了两个嬷嬷来探望,三房没来人,但也象征性地送了点东西。

    郑琬宜作为继母,无论有多不喜江辞,样子还是要做得很足的,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一会吃饭一会吃药。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江辞就缩在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书,乐得自在。

    轻衣端着点心上来阁楼,江辞正盘坐在楠木的茶案前,脸色也不似昨日那般苍白,只是眉心似乎多了一股化不开的戾气。

    将点心放到她身前,“府里的厨子刚做的,味道很不错,小姐快尝尝。”

    江辞擦擦手,在轻衣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块酥饼,小小地咬了一块,糕点的味道在唇舌见弥漫开来,甜腻腻地。

    像是掉进了糖堆里。

    “很甜,你的糖放多了。”

    平日里锦瑟做甜点时,轻衣总喜欢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在里面多倒几勺糖。

    “怎么会。”轻衣有疑,从碟子里拿起一块咬一口,“不甜啊,我还觉得糖精放少了呢。”

    江辞将案上的两碟点心推出去,“你吃惯了甜味,自然不会觉得很甜,但在别人看来就不一定,你若不信,便拿着去给那些个丫鬟尝尝。”

    “那不成,府里的厨子脾气可大了,我让他做份糕点费了好半天劲呢。给她们吃我可不舍得。”说起那个厨子,轻衣就有些怨气,为了一份糕点贪了她不少银子。

    若不是身在侯府的地盘上,她铁定是要把他拎出去好好打上一顿的。

    轻衣撅着小脸,嘴上不停,点心一块一块地往里塞。

    “这里不比墨山,行事要多加小心。一举一动可都有人盯着呢。”江辞端起放在身侧的书,胳膊肘撑在茶案上,余光却飞出阁楼落在庭院。

    轻衣只当江辞说的是院外的那些个小厮,也没在意,捞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看她的样子,江辞就知道她没把话放在心上,也懒得再重复的给她解释,或许有的时候,不知道会比知道要好。

    午夜子时。

    江辞从床上爬起来,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没惊醒任何人。

    她走的三年里,侯府又翻修过几次,有些畅通的道都被封了起来,摸索了好半天才摸索到侯府和江府相隔的那扇门。

    在江辞穿过那扇门时,身后不远处站出一个身影,张望了几番,确定她进了江府,快速转身朝着另一处跑去。

    江辞穿过前庭,直接朝着江府的后庭走去,最后立在一条堂廊之间,面前的门楼庄重严肃,牌匾上‘江家祠堂’四个赤金大字,在夜光的照耀下,赫然醒目。

    推开门,入眼是数百尊排位,从上而下,这便是江家历来的宗祠,江战的排位摆在倒数第二排左边的位子,他的下面是江辞哪位未出世的大哥——江沪,以及那早逝的三哥——江溯。

    堂内很空荡很安静,烛火摇曳,反射在黑色的牌位上,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江辞从一旁的香盒里抽出三柱香,点燃,在蒲团上跪下,望着灵堂上的一尊牌位,弯下身子深深一拜。

    声音中有着微不可循地压抑和隐忍,“对不起,原谅是女儿没用,没能快点找到您。也怪女儿不孝,连您的葬礼都没参加,甚至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看您…”

    良久后起身,将香插进香炉,深深再鞠一躬。

    从祠堂的角落拿过纸扎,又找了个盆,跪着蒲团前烧了起来。

    院外,突然传来很轻地脚步声,江辞眉心一紧,这三更半夜的谁会来祠堂?

    现在从院子走出去,恐怕会直接跟来人对上,这祠堂空荡荡,并无藏身之处,唯有房梁之上尚有空地。

    可惜她内力尽数被困在丹田,一丝一毫都使不出来,想要攀上房梁,谈何容易。

    现在是在江府,听着愈发接近的脚步声,来者不止一位,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府中行走,想必不是什么外人,江辞也不躲了。

    索性就呆着这祠堂跪着。

    院外,一位鹤发老太太携着两位嬷嬷打着灯笼走进来,老太太一身黑色常服,没有一点装饰,两位嬷嬷也是一身素衣,一人手中拎着一个篮子,棉布盖在上面,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来人正是江战的生母江老太太,她一生育有三子,且个个前程似锦,京城百家都对她敬佩不已,如今已近八十高龄,身子骨依旧十分健朗。

    看见堂内有人,那三人的脚步驻停,似是被吓了一下。

    江老太太冷喝一声,“谁在哪里?”

    毕竟,现在是午夜时分,又是在祠堂之处,冷不丁地出现一个人站着那,当然会被吓到。

    江辞站起身,慢慢地转过去,眸光定在中间的老太太身上,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试着跳上房梁了。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灯笼的光照清江辞的面容,江老太太诧异了一下,轻轻问了一声,“你是小四?”

    江辞低敛着眉眼,身子紧绷,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句‘祖母’。

    江老太太犀利地眸子扫了她一眼,冷声问:“这个点,你不在房间里休息,跑来祠堂做什么?”

    一个女儿家家,深更半夜不在房间呆着,跑到这偏僻地地方,还不带丫鬟,不管怎么看都挺让人怀疑的。

    “今日是父亲的忌日,我就想着来看看他。”江辞指着正在燃烧地冥纸道。

    江老太太愣了愣,“你怎么知道今日才是你父亲的忌日。”

    她没想到连葬礼都没参加便离开的江辞会知道。

    那年江战身亡,尸骨无存,最后找到的也只是一副破败不堪的衣冠冢以及他随身携带的剑,外人不知道他的忌日是那一天,江老太太便瞒下了消息,以他的衣冠冢被找到的那天作为忌日。

    在外人眼中,江战是定北侯,是南召的保护盾,百姓对其敬佩有加。可在江老太太眼中,无论江战爵位有多高,战功有多显赫,又有多受人敬仰,他都只是一个孩子。

    她的孩子。

    她这么做,大概也只是想最后留住她的儿子。

    “哥哥告诉我的,今日他也会赶回来。”江辞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料定老太太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亲自去问兄长。

    听到江涣要回来,江老太太眼睛一亮,“涣儿今日要回来?”

    “嗯。”

    江辞看着年岁已高的江老太太,原本簇紧的手渐渐松开,是她离开的太久了,竟忘了眼前这个人也只是个年迈老人。

    在生死离别里,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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