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府衙娘子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送你去
    崔长陵那天是怎么在王钊的书房里,劝服了王家父子的,外人已经不得而知。

    很多年后,王羡自己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时,其实也说不大清楚,崔长陵一个人,同她父兄五张嘴,到底是怎么辩了过来,还辩赢了的。

    她只记得,那时候阿耶知道这事儿,拍案而起要进宫面圣,说什么也不肯叫她进了廷尉府去,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

    但是后来……

    后来就不一样了。

    崔长陵带着她离开王家回尚书令府,是阿耶亲自送他们出门的。

    她清楚的记得,临登车前,阿耶语重心长的交代她,今后行事要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真遇上了棘手的、办不了的,事事先问过令君,再做决定。

    而后一转脸,又谦和郑重的同崔长陵说,往后诸事还要他多费心看顾。

    也是打从那时候起,她觉得崔长陵除了世人所传言的那些高才外,还有一样是外人所不知的——崔不问擅诡辩啊。

    那一张嘴,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连阿耶这样的人,都能够叫他说服了,他得多多厉害。

    ……

    嘉和三年,五月二十八,皇帝陛下亲自加盖了大印的一道旨,由黄门传出,钦点太原王宪之入廷尉府,出了廷尉平的缺,旨到即行。

    天子大印加盖,这是隆恩,多少人一辈子若能得这样一道旨,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了。

    年仅十四的王家小郎君,简直比二十岁任了廷尉卿的崔长陵,还有十七岁时任了廷尉监的荀况还要风光,还要惹人侧目。

    为着王羡身量小,她的官服都得重新量体定做,先前没人得这个信儿,这一道圣旨在外人眼中,来的突然,故而做官服,就且等两日工夫。

    可是旨意上写的明明白白,旨到即行,她即刻就得去赴任……

    捧着圣旨的王羡,站在崔长陵的书房里,哭丧着小脸:“夫子,我这本来就心口突突的跳,慌的不得了,这还连个官服都没有,我算上的哪门子任呐?”

    崔长陵从书桌后挪出来,字也不写了,近了她身前,从她手上接过圣旨:“来,给我。”

    他接过来拿在手里,转头又叫浓墨,等浓墨凑过来,他把圣旨交付出去,示意浓墨去收好了,而后才拍拍王羡的小脑袋:“前两天我不是带你去玉堂春做了套新衣裳吗?你去换上。”

    她啊的一声,还是不情不愿:“我就穿那个赴任啊?”

    她问了一句,低头抠着手指头想了半天:“夫子把圣旨还给我吧,我没官服,得带上我的圣旨,不然说是去赴任,只怕要叫人家打出来。”

    崔长陵扑哧一声就笑了:“胡说,谁敢把你打出来。”

    他说着又拍了拍她:“快去换衣服,我亲自送你过去。”

    这是给她壮胆,王羡也没想着他会送她去,意外之喜叫她立时欢喜起来,欸的一声应下来,扭了头拔脚就往门口走。

    浓墨是等她出了门,才迟疑着问崔长陵的:“小郎君本来就惹人侧目了,陛下的旨意加盖的是天子宝印,这恩太重了,郎君还要亲自送小郎君上任,这不是更叫人指指点点吗?”

    崔长陵却摇头:“你知道什么。”

    陛下当日说过,王羡的出身和经历,会给她带来无穷的麻烦,可也是她最好的保护。

    陈荃一心想得到这个廷尉平的缺,现在叫她顶了,就陈荃那个样儿,不背地里整她才算怪了。

    他们是不可能天天跟在王羡身后保护她,陛下既然点了她入朝,风雨她就早晚要见识,明枪暗箭的,也早晚得受。

    但是他得叫陈荃心里有一怕,小灾小难的,全当磨炼她了,可再过分的,就得叫陈荃掂量着点儿,这个人,究竟得不得罪的起,陈荃心里得有谱儿。

    今日不持这个圣旨了,他亲自送她去廷尉府。

    浓墨见劝了他也不听,想来他有别的心思和主意,也就老实的闭了嘴,没再多话。

    崔长陵背着手,沉默了很久,想了半天,叫了浓墨一声:“我再吩咐你几件事儿……”

    只是他声音渐次压低了,唯他与浓墨两个听得见罢了,只是浓墨听完脸上神色复杂得很,咬了咬牙想劝来着,到底又收住,点了点头,小跑着出门去了。

    王羡换好衣裳很快,从朝露又拐到灵境台来,推了门进来,却没看见浓墨,她咦的一声:“浓墨怎么不见了?”

    崔长陵从圈椅上站起来,由头及脚打量她,临了了满意的点点头:“叫他办事儿去了,这样子就很好,走吧,不耽误时辰了。”

    她欢天喜地的,一侧身,拿腔作势的比了个请的手势,跟着又恭恭敬敬的同崔长陵行礼:“学生请夫子先行。”

    她时常有些小顽劣,调皮起来逗他笑,在他看来真是天真烂漫可爱的紧,一向都由着她去,甚至还极配合她。

    他缓步,打她身边儿过的时候,低头看她:“是个好学生,为师总算没有白教你一场。”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这笑声里全是真情实意,从灵境台悠悠飘出去,很快蔓延了整个尚书令府。

    从尚书令府往廷尉府,其实并没有多远,崔长陵没让人备车,连软轿都省了。

    王羡起初犯嘀咕,后来憋不住,就问他:“夫子不是说不耽搁时辰吗?咱们走着去,多慢呐。”

    “我看你是惫懒不愿意动。”他白她一眼,“你不总说对我的事,了如指掌?那我来考考你,我这府邸,从前是什么?”

    “啊?”他问的莫名,她听得更莫名,“夫子问的莫名其妙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从前是什么啊?”

    “你们从前说起来,也会说,尚书令府吗?”他憋着笑,强忍着,解释了一句。

    她恍然大悟,长长的拖了个音,哦的一嗓子,又拍了自己脑门儿一回:“差点忘了呢。先帝赐府,那会儿夫子还是廷尉卿,后来夫子高升,陛下御笔亲题的尚书令府,瞧我这个记性。”

    崔长陵这才满意了:“所以离廷尉府不远,走着去不耽误什么,你也该动弹动弹,整天出门不是轿子就是牛车,人都圆了一圈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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