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羡那头，听了崔长陵如此一句，脸上的表情全僵住了，她连跟着崔长陵走动都忘记，僵在了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许渡他，他是给你送信去了？”
瞧，他就说，王羡从来不愚钝，她一点就透。
他顺着她的话点了头说是：“不然哪里有那么巧。”
“他……他，他，他是夫子安排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说话结巴上了？”崔长陵笑着打趣她，叫陈荃拱起来的火，果然在跟她独处之后，慢慢的就消散了，直到此时见她这样憨呆的模样，眼底彻底染上了笑意，“当年提拔他进廷尉府，也算机缘巧合，他的确有这本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学来的又是怎么练就的，横竖也不是什么特别好拿到台面说的话，也就没问过。”
她连着哦了好几声，这是说许渡验尸的事儿了，不过也是，难道还抓着人家问一问，你怎么这么会验尸？
王羡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这话傻子才问呢，你管人家怎么学的，有这本事就是有这本事了呗。
她皱巴着小脸看过去，又反手指了指自己：“后来我进了廷尉府，夫子不放心，虽然请了谢侍郎他们为我撑腰，但觉得照样架不住陈荃暗地里坑我，是以就找了许渡，叫他多少照拂我一些吧。”
说到这儿，崔长陵只顺着她的话点头。
王羡便也明白了，恍然大悟一般：“我先前还说呢，许渡性子温吞，但人又不糊涂，廷尉府里上上下下，为着陈荃，对我都是淡淡的，郑懋是撇开不算的，那许渡呢？他怎么反倒同我显得亲厚。我还只当他就是这样的性儿，又看不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和事才这样，原来是早得了夫子的话，眼看我受挤兑，才与我亲近的啊。”
“那倒也不完全是。”崔长陵怕她心里不受用，便多解释了两句，“要照拂你，也不用非明面儿上，你真出了事，他想法子给我送个信就成了，我也没仗势欺人的逼着他非得对你好，更没拿什么知遇之恩胁迫他。许渡这人吧，年纪也不算大，今年才二十一，但是挺有骨气的，他要看不上你，觉得你是个不能相交的，那我就是逼了他，他也不会搭理你的。”
王羡也分不清崔长陵是不是在骗她，但她更愿意相信这不是欺骗。
一来许渡为人的确挺好的，她不愿把人家往这样坏的地方想，二来崔长陵摆明了有心开解她，她钻牛角也只是为难自己而已，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是以她又扬了嘴角，看起来倒果真开怀了许多：“那夫子，谢侍郎带来陛下口谕这事儿，总不是巧合吧？”
她小脑袋歪一歪，灵动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狡黠：“我觉得这些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叫巧合，放在夫子身上，那就一定都是夫子你运筹帷幄了。”
崔长陵抬手又拍她：“运筹帷幄是这样用的？”
她捂着头撇嘴：“别总打我呀，回头打傻了。”
崔长陵叫她逗笑了，笑过了才正经的回她：“是我写了信给谢泠，叫他紧着去陛下那里替我讨下这差事来的。”
王羡心下便是说不出的感动。
他端坐尚书台，本来什么也不必管，诚然崔长陵大概也是实在看不过眼陈荃今次的行径，不全是为了她，但总有那么一部分，是为了她这么个人，所以才往自己身上揽这样的差事。
王羡觉得胸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样可真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这么个人，想方设法为她遮风挡雨。
这天底下，真是再没有比崔长陵还要好的人。
她长这么大，除了骨肉至亲，外头的人，大多是慕太原王氏之名而追捧她，真心相交的，也没有哪个会这样为她分担，只有崔长陵，便只有崔长陵而已。
她一面跟着他走，一面傻笑，把最干净的一颗心都表现给了崔长陵看。
崔长陵心头大动，本来他就发觉了自己对她的不同，如今这样，更叫他呼吸一滞。
他忙别开眼：“傻笑个什么劲儿。”
王羡别的也不说，只一个劲儿说夫子真好，又说对我可真好。
崔长陵心说那可不嘛，二十七年见了多少士族女郎，娇俏的小娘子，可哪一个他也没上心，唯独你，就数你能耐最大，最有本事了，不对你好，还对哪个好呢。
只是这话姑且放在心里就完了，他自己都有些吃不准，再加上夫子从前的话，对她就更是心境复杂。
两个人走出去好半晌，王羡掰着指头玩儿了会儿，闷声叫他。
崔长陵高高的挑眉：“刚才不是好眉开眼笑的吗？怎么一转脸又闷声闷气的。”
“陛下的口谕，说限期一个月来着。”她欢喜过后，就想起了这个一月之期来，“夫子揽下这差事……诚然谢侍郎未必说是夫子自己要揽下，陛下或许不知道，但我知道呀，夫子就是自己要揽下来的。要是一个月……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一个破不了这案子，怎么办啊？”
“你在担心什么？这是不信我？”他连问两声，面上却不见半分紧张。
王羡说不是：“我当然是信夫子的，可天子金口，一个月的期限压下来，还是难免叫人紧张吧？这世上凡事总有个万一，我就是怕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别替我操心这个。”崔长陵忍不住，又去揉她脑袋，柔软的发丝触碰在手心儿上，连带他心头都痒痒的。
其实她还是担心的，但她知道，应该信他，信绝不会有这个万一。
她不是一向都知道，崔长陵是无所不能的吗？打小就知道的。
人真是越长大胆子越小，遇上了崔长陵的事情，她就愈发的缩手缩脚起来。
王羡偏偏脑袋略躲了一把：“我就是觉得，谢侍郎这事儿办的……”她不想编排谢泠，所以收了声，“照说陛下定了一月为期，他怎么也该劝一劝。京城里死了官家子，还是巨野曹氏嫡出的郎君，这就不是普通的人命案，一个月未免也……”
“说来说去还是不信我？”他佯是不悦，“这个话不要再说了，再说我要不高兴了，况且谢侍郎这次是受我之托进宫去请旨的，旨意派的什么样，跟他无关，人家要是在御前劝过了呢？你无凭无据说人家，岂不是忘恩负义的？”
,精彩!
(m=)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府衙娘子》，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