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茵家门前时,白景时问她:“你和你妈这房子,是你许伯伯给你的吧!”
苏茵一愣,转头问他:“以许伯伯和你的关系,你应该早知道了吧?”
“我的意思是,你的铭瑄哥也许就是因为看中了你和许岐山的关系,才一直不拒绝你的!”他说着,握拳轻轻咳了咳。
“那又怎样?这个年代,如果自己人都不互相帮助,还能寄希望谁来帮我们这些穷苦人。外邦欺负我们,我们当然要连成一气,不然,城池必毁!”苏茵说着,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被那怒火包围着。
白景时见状,立马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好了好了,没人阻止你去曲线救国,小傻子。你这样,我倒要担心你会不会把自己赔进去了?不要以为读了几本讽刺小说,就可以凭着一腔热血拯救世界。世界是我们的,但也不仅仅是我们的,读书人就好好读书,别去想那些不靠谱的事!”
苏茵闻言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我——才——不——。”说完,就使劲捶了他一下。
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白景时吃痛的叫了一声,凶神恶煞地看着她,狠狠道:“小丫头片子,下手越来越狠了啊?看来是我以前太宠你了,以后啊——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完,就一把扣住她的下颌,暴风雨般吻了起来。
苏茵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实在有些气急,狠狠一脚,就踩在了他的鞋上,白景时吃痛的放开她,眸子微怒死死盯着她。
“你把我亲疼了!”苏茵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白景时见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知道错了?”
“知道了!”她道。
“我也不是真的生气,但你不来至少要告诉我,我等了那么久,冻的声音都哑了!”他说着,就清了清嗓子。
“可我知道你会去问我妈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电话费又贵,写信又来不及,你既然亲自去了我家,知道了就好了,干嘛还要为难铭瑄哥?”她说着,看着他突然变冷的眼神,不由立马捂住嘴,战战兢兢看着他。
“你还好意思帮他说话?对了,我差点忘了自己气还没生够。你帮着他可以,但别这么明显,你一口一个陈铭瑄,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他抚了抚额头,简直气的要吐血。
“是吗?可我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能拘于小节。我向着铭瑄哥,只是因为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感情跟平常人不一样。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不然,你怎么跟着许伯伯做事?”苏茵边说边偷偷看了看他,心里有些沮丧。
“理性?感情的事你跟我说理性?苏茵,你书怎么读的?你见过书中那对情人谈感情的时候理性吗?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白娘子与许仙千年修的共枕眠?就是你许伯伯,也是用了多少重金才得到李凤霞那样的尤物?现在你跟我说理性?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白景时气的一双眼血红,声音带着些许嘶哑,间或咳嗽着。
他心里想,苏茵这小丫头片子,简直要翻天了。
可苏茵却不这样想。
“那是他们,你跟他们不一样!”她说着,朝他眨了眨眼,然后龇牙一笑。
白景时握拳清咳两声,有些想笑,却又要佯装镇定:“别眨了,不然我怕自己会揍你!”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撒娇的时候最让你欢喜吗?”她有些不解,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白景时明知道她在故作姿态,只想他原谅她。可是吧,他这人对喜欢的人向来无可奈何,而且最吃喜欢人的一套,所以,他还是屈服了。
“站好!”他严肃地看着她,眼里是凛冽和冷静。
苏茵听话的站直,然后认真地敬了个礼:“是!”
“把手伸出来!”他继续道。
“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白景时瞧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低声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她手上:“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她轻声念叨着,缓缓打开盒子,待看见后,不由大叫一声:“哇——是三花牌香粉!”
“喜欢吗?”白景时笑着问她。
苏茵点点头,却皱起了眉:“喜欢是喜欢,可要是很贵,收了不太好!”
白景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皱着一张小脸,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然已经把心给我,这东西也就算值得了。你是我白三爷的人,自然配的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日后若是嫁了我,自然要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这点贵气都承不起,那你以后怎么降服我?”
他说着,笑得一脸无赖。
苏茵见状,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话都让你说了,我也就没话说了。虽然你说的都是歪理,但是歪理也算是理。这东西我可以收下,但是日后我毕业赚钱了,定会送你个更好的。”
白景时听她这样说,不由心里更加欣赏她,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思想很要好,他觉得,他白景时没爱错人。
“我等着!”他道,却是笑着将她抱紧在怀里。
这天的最后,白景时跟苏茵说了她生日不能陪她的事情,苏茵虽然不高兴,但是更明白像他这种人,事情多的时候可能连好好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因此也就没再无理取闹。但白景时说照相肯定是要照的,只不过往后推几天。苏茵觉得这不是问题,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第二日10点,小竹子准时拿着那三尺红布进入李国阳的公馆,探长正好不在,正是探长夫人玲月接待了他。
“夫人,东西送来了!”小竹子机灵地看了一下四周,嬉皮笑脸地说道。
“看来囍绣坊换了伙计,你看着有些面生!”玲月笑得妩媚,话也娇嗔嗔的。
“夫人说的没错,小竹子是新来的,原先在饭店里干过,可是老板嫌我动作慢,便辞了我。后来遇见囍绣坊在招人,小竹子想着自己性子慢,不定可以做慢工,于是便去试了!”他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玲月在沙发上坐下,端起一杯清茶,娇声道:“囍绣坊的老板可是很严肃的人,你若能被他看中,定然有过人之处。不知他招你时,问了些什么?”
小竹子摸了摸鼻子,低声垂目道:“老板问我,我若是当了掌柜,衣料之事,重平价还是重质量?”
“你怎么回答的?”她有些好奇。
“我说,现在兵荒马乱,很多人流离失所,若是整日吃不饱穿不暖,那便只有死路一条。相比之下,我显然是好多了。至少被赶出饭店后,还立马找到了谋生的东西,不然,就是躺在地上的烂鱼罢了。所以,很多时候,衣料之事,重平价还是质量,对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几乎没有太大差别,只要能暖和身子,不至于被冻死,都是好的。老板有时会故意把衣料的价格降低,为的就是能在这烽火乱起之时,互相帮助,所以,我也就甘愿在囍绣坊待着了。”小竹子说着,眼神坚定。
“你倒是能说会道!”玲月喝了一口茶,随后抬眼暼了一眼他,又道:“周老板是正义之人,这我早知道,招你我也就不怎么意外了。只是想要在乱世中安生立命,不是简单的事。我敬佩这样的人,但却难以苟同没有能力的国本之论。你回去告诉周老板,东西我已收到,还请他不要高看了我,我虽是探长夫人,但毕竟也是一个女人。大事我做不了,小事,我也不愿惹祸上身!”
小竹子听了这话,皱了皱眉,点头笑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原话告诉老板,那,小竹子这就回去了?”
“嗯!”她说着,就起身朝楼上走去。
待小竹子走后,又吩咐道:“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屋里,有我的一天,从未亏待过你们,知恩图报,相信你们都明白!”
楼下的于妈和刘妈听了,连忙点头道:“太太,我们都知道的!”
“嗯,把红布送给新进的姨太!”她说完,就进了自己屋。
“是,太太!”于妈和刘妈互看一眼,拿着红布就向一间屋子走去。
新进的姨太太见到崭新的大红布本来很高兴,可拆开看,却只有三尺,不由眉头一皱,抱怨道:“这是打发叫花子吗,就这三尺,能做什么?”
说着,就把它放置一边,不理不睬了。
于妈和刘妈看了,双双直叹气。
这位姨太太还是太年轻了,比不得先头那几位,看来不会长久啊。
她们二人心里暗暗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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