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苏茵和白景时站在背景布前面,俨然一副甜蜜的模样。
宋豫章看了,不由打趣道:“白三,你这副样子可有些失身份了,人家小姑娘第一次照相还情有可原,你这老油条,还害羞干嘛?”
这话刚出口,白景时就皱眉沉声道:“别瞎扯,专心照你的相!”
宋豫章见他有生气的迹象,连忙转口:“好的,好的,小姑娘,看这边!”
声音刚落下,便听见“咔嚓”一声,一张照片照好了。
“再来一张啊!”宋豫章说着,刚想按下按钮,便伸头出来对白景时说道:“景时,你把手搭人家身上啊,这么紧张干嘛,耳根都红了!”
苏茵一愣,随即立马转头去验证宋豫章的话,见果真不假后,不由龇牙一笑:“白三,你干嘛害羞?”
“就是啊,就是啊,三爷,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只不过今天特别不一样罢了,您就宽心一点,别担忧自己照不好,以三爷您的面相,那可是将来了不得的人物啊!”坐在一旁的颖姐也不由开起了玩笑。
白景时看着苏茵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心下一狠,扣住她的肩,就吻上了她的唇。
“咔嚓!”宋豫章按下按钮,抬头看向面前的二人:“这才对嘛,人小姑娘都没害羞,你倒脸红了,不认真点,可要被人笑话的!”
白景时听着这话,眉头一皱,冷冷道:“宋豫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一听,连忙躲回相机架里,闷闷道:“好了,好了,赶紧的,待会光线暗了,就失真了!”
于是这整整一天,苏茵和白景时都在宋豫章的照相馆里渡过,临到回去的时候,宋豫章轻声在白景时耳边说道:“加把劲,我看好你!”
白景时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苏茵,回过头狠狠觑了他一眼:“少操点心,不然老的快!”
语毕,立马朝前走去。
宋豫章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淡淡一笑:“这姑娘性子刁,你要吃的苦可有点多!”
颖姐听了这话,却是叹了口气:“少爷,我总觉得三爷这回要吃大苦的!许二爷的心思,可是最深的!”
宋豫章愣了愣,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他偏要往虎山行,我也没办法!”
颖姐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姑娘是好姑娘,可是不该跟二爷牵上了关系,唉!”
“或许这就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呢!”他说着,就转身回了屋。
颖姐却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到了苏茵家后,汪淳溪留了白景时吃了晚饭,本来他说不必了,可是苏茵拉着他,想让他多陪陪自己,过了今天就要开学了,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她挺不高兴的。
于是,白景时就留下来了。
饭后,苏茵拉着白景时进了自己的屋,扭扭捏捏半天,才凑到他面前说道:“白三,你的生日礼物还没有给我!”
白景时一愣,随后好笑地看着她:“不是带你去照相了吗?还想有什么礼物?”
苏茵闻言小嘴一撇,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那是之前就说好的,明明是你说,生日的时候有生日礼物的!”
她不依不饶地在他怀里扭动着,眼里有些埋怨。
白景时摸了摸她的头,不由低声说道:“你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刁钻顽劣,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上了大学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我是说有礼物,可你就不能等等吗?昨天我才从火场里出来,今天就赶急赶忙地带着你去照相,累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你说你这话该不该这时候提?”
苏茵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低头说道:“我知道错了!”
白景时见她一副蔫蔫的样子,唇角微勾,一把捧住她的脸,道:“我待会就要回去了,你若是还有话对我说,就赶紧的,不然就没机会了!”
苏茵闻言沉思了半晌,才抬头看着他:“明天我开学了,就不能经常见你了。不过你要是想我了,就来我家或是学校都行,我总归是在那里的!”
“你这是……舍不得我?”他低笑一声,触了触她的小脸。
苏茵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地望着他,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一想到不能经常见你,心里就很难过。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可若是你不想我,我就觉得自己亏了!”
白景时握拳清咳两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小丫头片子,喜欢一个人还想着自己亏不亏,敢情你读的是专门做买卖的书?我告诉你啊,这感情可不能算作买卖,越是算的清,越是惹麻烦,到时候,谁也留不住谁的!”
“哦!”苏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啦,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白景时放开她,就准备出去。
苏茵却开口了:“你放在我那的东西我一直好好保管着,你若是要,随时都可以拿走!”
白景时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不要去看里面是什么,也不要有什么好奇心,不然,会惹祸上身!”
苏茵点点头,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乱动的!”
“那就好!”他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语毕,掀起帘子就走了出去。
跟汪淳溪打了招呼后,他便驱车离去。
“老板,三爷今天还会来吗?”小竹子坐在门口,望着昏黄灯光下的夜市。
周义正看了看天色,淡淡道:“三爷从不食言,再等等吧!”
小竹子撑着下巴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灯光发呆。
约莫到了夜里8点,白景时准时出现了,一进门,便道:“今天的生意如何?”
周义正笑了笑,拨了拨算盘子,笑道:“跟往常没有差别,倒是红布卖的多了一些!”
“哦?”白景时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里看着窗外。
“小竹子,给三爷泡杯茶!”周义正说道。
小竹子眉眼一弯,连忙起身给白景时倒了一杯茶:“三爷,喝茶!”
“嗯!”他接过茶,轻轻抿了抿,接着道:“过完正月,再送三尺红布到探长夫人那去,就说夫人今年本命年,给夫人讨个吉祥!”
小竹子一听,立马嘿嘿笑道:“三爷放心,小竹子这回一定认真送去,保管夫人高兴!”
“嗯!”白景时又喝了口茶,随即放下茶杯,对周义正说道:“送完这一次就不必送了,总不能老是让我们吃亏,探长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辈小,也不该高攀!”
语毕,将烟头掐灭,丢进了桶里。
周义正微微垂下眼帘,拨动了几个算盘子,低声道:“三爷,李探长新进的姨太太好像被休了,不过探长给了一笔不菲的费用,下半辈子倒是不用愁了!”
白景时皱了皱眉,看了看他,淡淡道:“虽然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探长的姨太太倒是换的勤,倒是这正牌夫人却好像一直稳坐着!”
周义正抬头,笑道:“是啊,这倒也是一件怪事!”
小竹子听了,皱皱眉,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得,按时给我送到就行了,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白景时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三爷慢走!”
周义正给小竹子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就跟了上去:“三爷,下雨了,伞!”
他边说边将手里的伞递给白景时,白景时看了看,接过伞,说了声谢谢,就上了车。
“老板,三爷为什么要不停地送红布给探长夫人?明明夫人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他有些不解。
周义正觑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先把门关了,上楼再说!”
小竹子点点头,就关了门,上了闩。
刚上楼,周义正就开口道:“这事你本来没有权利知道,但是既然决定跟了三爷,你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知道吗?”
小竹子轻声嗯了一句,小声道:“小竹子都知道,老板放心!”
“嗯!”周义正颔首,又停顿了一会,才低声说道:“三爷有个朋友去年在法租界不小心犯了事,被抓进牢子里去了,一直在想办法把他保出来。可是探长不松手,许二爷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也不想管,所以才会弄成如今这样。三爷听说探长夫人喜欢红色,特别是咱们囍绣坊的红布,所以就不停的送。至于为什么是三尺,那就要你自己去问了,至于三爷愿不愿意答,就不在咱们的思考范围内了!”
小竹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既然是三爷的秘密,我就不深问了。知道了大概,也放的了心。日后,小竹子一定认真做事!”
周义正听了,叹了口气,对他道:“就怕你太年轻,经不起诱惑啊!”
小竹子一愣,随即呵呵一笑:“老板,小竹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脑袋灵活,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心里可是亮堂堂的。都是为了一口气而活着,谁愿意被看扁?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还请老板和三爷放心!”
周义正点点头,打开二楼楼梯口的灯,沉声道:“既然决定好了,就要守的住心。我当初也就是看中你机灵,才让你进了囍绣坊。可转而一想你年纪这样小,也不知是福是祸?”
小竹子跟在他后面上楼,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脑袋,道:“老板,小竹子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到了哪,便吃哪里的饭。别的再好,也是一口都不吃的。虽然出身我决定不了,但以后要做什么,可是心明如镜的!”
周义正一听,轻叹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天色晚了,先去睡觉吧!”
说着,二人就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屋外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直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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