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总是漫漫绵绵的,让人心生悲凉,可是这其中的缠绵悱恻,直让人觉得,这人世动乱,还有这样美好的景色,其实也可以算作人生的福报之一。纵然有诸多危险在前线,但今日还活着的人,都是一种幸福。
白景时和苏茵在老秦的饭馆遇到小竹子的时候,他正在跟珲安说话,两人看起来很投机,毕竟两人年纪相仿,话题也多,所以他们在饭馆等着老秦的时候,也顺便等了小竹子。
苏茵问:“你觉得小竹子和珲安,哪个更胜一筹?”
白景时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右侧,道:“我觉得,两人不分伯仲!”
“为什么?”苏茵有些惊讶。
白景时摇了摇头,开口道:“小竹子心思灵敏,性子也是弯弯绕绕的,至于珲安,恰好和他相反,果决的很,做事快,但不一定会注意细节!”
“你要这么说,我倒觉得,珲安这样的,在乱世会过的更好!”苏茵撇撇嘴,看了一眼珲安。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道,做事果决的人,比做事犹豫不决的人,的确是多了些路子。”白景时说道。
“注意细节的人,难免活的累。像珲安这样的,咋看好像不惹人喜欢,其实相处久了,就知道,有这样的人办事,是最可靠的!”苏茵低声道。
“三爷,苏小姐好!”
小竹子说完事,就直接走了过来打招呼。
白景时向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跟珲安说了些什么?”
小竹子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事!”
“私事?那我就不问了。对了,周老板这几日要出远门吗?”白景时问道。
小竹子转了转眼睛,开口道:“好像冬至之前要出门一趟,不过具体日子还没定。三爷若要知道,到时候周老板决定好了,我亲自跑一趟来告诉您!”
白景时听后,想了半天,随即问道:“冬至之前出远门,是为了选好布料吗?”
小竹子笑了笑,道:“倒也不全是!”
白景时看了看早已跑到厨房跟秦富山谈论国际形势的苏茵,笑道:“是不是有人要周老板拿新红布做事,这次走远门,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大客!”
小竹子点点头,呵呵笑道:“还是三爷厉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白景时眉梢微扬,道:“不是我厉害,是周老板鲜少出远门,而且一出就要到另一边去了,我们本就工作复杂,所以,猜这点,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爷说的是!”小竹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更加不好意思了。
待苏茵和秦富山出来,他们的谈话已然进入尾声。
秦富山道:“三爷,您这姑娘可聪慧的很,学什么都快,所以,您是捡了个宝!”
苏茵有些笑意地看了看秦富山,道:“是秦老板教的好,我又认真罢了!”
“你还是一点不谦虚啊!”秦富山笑道。
苏茵听了,不由开口道:“这世上各色人做各色事,谁不是带着一副谦恭的面具待人,等到回到家里,面具一落下,真实的本性就显露出来,是悲伤,是邪恶,是厌倦,全凭这个人深藏在深渊的灵魂作怪。我不谦虚,不是我不懂,只是面具久了,总会落下一些灰尘。我有时看到那个邪恶的自己,会感到微微失落,因为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而且无药可救!”
秦富山和白景时以及小竹子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大吃一惊。小竹子忍不住,首先开口问道:“那苏小姐,你觉得,在这世道做这样的人,能存活吗?”
苏茵看了看他,笑道:“这事你应该这样看,如果你觉得面具戴着舒服,不妨继续戴着,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和它融为一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做回自己,别让面具侵蚀了原本的自己!”
这话刚毕,秦富山就拍了拍手掌:“想不到苏小姐看起来不谙世事,居然有这种层次的思想,令人非常惊讶!”
白景时与苏茵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所以说,我眼光也还不错!”
小竹子听了,连忙插话道:“还是三爷厉害!”
苏茵却是不觉得:“只不过多读了几本书而已,我这么说,其实也是因为我自己……”
“为了苏小姐自己?”秦富山有些好奇起来。
苏茵缓缓坐下,开口道:“因为很多事,让我看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自己黑暗的让人害怕,可我又有光明的一面,想努力把一切都做好。但我也知道,很多人其实跟我都一样,在光明和黑暗中苟且存活。所以,我不期待面具可以摘下,因为它若不愿意被我摘下,我强行这样做,必定是血肉模糊!”
秦富山听后,竟是久久感叹不能自已。
“苏小姐,何必去想那么多呢?面具若脱不下来,那就和它融合一起便是了,既然你已成为了那个最不想成为的自己,想逃脱,也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说,世道已乱,所有的东西都在逼着你改变,你不改变,就是被吞噬的命!”白景时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十分珍惜的东西。
这天,苏茵还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跟从前大不相似,白景时隐隐有感,这个自己深爱的姑娘,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了。
于此,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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