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章合一章啦)
“那是什么药物?”楚铮忽地开口问道。
楚父闻声,摇摇头:“不知道,但好像……听说后来禁用了。”
听到这话,楚铮点点头,继续他的沉默。
楚父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径自回忆:“老大老二治疗结束之后,被接回了家里……你们妈妈也从休养所出来,准备在家休养,一方面可以照顾老大老二,另一方面也能看顾楚铮和楚葶。
对此,我同意啊,一来大夫也说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不影响休息、吃喝跟的上,就没问题,我琢磨着,家足够大,俩小的再闹腾,也闹不到主卧那边儿!更何况,回自己家休养,从精神和情绪应该都能得到极大放松……二来,对于老大和老二哥俩儿的恢复情况,我实在忧心,不把他们在眼么前儿看着,我委实不放心。
可是,当我们俩商量好以后,她所在部门的领导又找到了她,说是一桩陈年旧事需要她……具体是什么,她也不和我说,只说是当年的一项任务留了尾巴,正好儿和她那做奸细的亲戚沾上了关系。
我本来是不放心她去的,可她说,这事儿别人做不了,只有她最合适……就连她的领导和那个组长都来给我做工作,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同意配合。
配合,哪有那么容易啊!首先一点,就是安排我仍在休养院,护理她的替身,而她则悄悄潜出去,做任务……为这个,我也不敢让骆英再来休养院,只能跟她说,大夫最近不让骆葶吃喝旁的,只能用休养院配发的营养餐,说我们俩忧心孩子,让她只管照顾那哥儿四个,不用管我们。
她很聪明,似乎看出了什么来,却也不点破,只是很乖觉的配合着我们,说实话,她这般不好奇不探究的做法,给我和你们妈妈省了很多麻烦,也让我当真放下心,将你们交给她。”
“所以,您动心了?”楚娉这回问出了楚钢等人的想问的话。
楚父被她这一问噎了噎,不免生气起来。
他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这孩子,脑子里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除却情情爱爱,就完全没有点儿正事儿?”
“我又没说错!”楚娉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对,“你们要不是日久生情,怎么会生下我?……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有那么多大事儿要做!……大哥他们的亲妈倒是有正事儿做了,还不是把家让给了我妈?连孩子都拱手让人了!”
“楚娉!”
楚娉这话,当真引来了众怒,不禁楚铸气吼出来,就连一向不和她计较的楚钢,也都对她怒目而视。
更遑论向来就不让她半分的何泠了。
“我倒是稀奇的很哩,这能把鸠占鹊巢说的这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也真是人才啊!”何泠凉凉的说道,她看向楚娉的目光闪烁着冷光。
“你说什么呢?谁‘鸠占鹊巢’呢!”楚娉对何泠向来敌视,本来就不服气何泠的她,登时回瞪回去,“听这么半天,你听不出来么?明明你的妈妈不把重心放到自己丈夫和儿女身上,反倒让我妈妈来照顾本来是应该她去照顾付出的儿女,这是你妈妈的失责?就算我妈妈真做什么了,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跟我这儿阴阳怪气儿的干什么!”
“楚娉,你再胡说一句,你给我试试!”楚铸听她这话越说越难听,登时急了。
倒是楚娉头一回见这二哥这么凶他,登时有些发怔,不禁然委屈的抽起鼻子来。
在一边,韩子禾看他们之间这般剑拔弩张,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当初楚钢、楚铸、楚铮他们让着楚娉,一方面是楚父楚母的要求,可更大程度上,是他们自觉不自觉的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爱护,哪怕是楚铸当着章荟的面儿表现得勉为其难地让着楚娉,其实他心里,是心甘情愿的。
可现在,当现实摆在面前,原本以为的一奶同胞,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原本以为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实际上,是现在这个母亲,“占”了他们亲生母亲的位置;这个应该是他们堂姨的母亲,哪怕不是故意的,哪怕不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可是,只要想想现在享受一切天伦之乐的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他们兄妹四人就不由得心结难解。
楚母也好、楚娉也罢,若想再像当初那样希冀他们友善退让,恐怕是很难了。
而当裂痕产生,原先的娇蛮任性,就变成了现在的粗鲁野蛮;原先的娇气胡闹,就变成了现在的面目可憎……便是当初的美好,在现在的他们看来,也许还多了一层伪善的意味。
隔阂的产生,会让他们的关系愈走愈远;不得不说,血缘关系这条纽带会让他们无条件彼此谦让,也会让他们越走越远。
和跟楚娉的关系疏远的同时,他们哥儿四个恐怕会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相互取暖越靠越近……
韩子禾满脑子胡思乱想,漫游天际的想来想去的时候,楚父也被楚娉的话气得直哆嗦。
他一拍桌子,哆嗦着手指着楚娉怒道:“楚娉!你竟然还委屈?你摆出这样子给谁看!你自己说说,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扪心自问,我和你妈妈的为人作派,是那么不堪吗?!我和你妈妈是无媒苟合的人吗!你不要用你那、那么龌龊的心思来想我们!我们俩行的正坐得直!不是那种胡来之人!”
“嗤!”楚娉耸耸肩,将头一扭,“您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也根本没有想说是用这话来侮辱你们的意思,您这么上纲上线的说,难免给人一种……”
她没有说出“做贼心虚”这几个字,但是在座的,谁也不是傻子,就是联想也能联想出她没说的话来。
楚母在一旁听得气红了眼,伸手推着她,就道:“你给我走开!不要在这里戳我们的心了!”
“我才不走呢!”楚娉向另一边蹭蹭,摇头,“我也是家里的一员,凭什么不能听你们说话!我也有权知道真相啊!”
“你!”楚母让她气得,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楚父见状,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就别管她了,她这不着调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先说正事儿吧!”
说着这话,楚父率先无视楚娉,和其他儿女说道:“该解释的,后面我会和你们解释,但是,无论如何,她做了你们三四十年的母亲,都说言传身教,你们想想自己,想想你们从小到大,一路走来,我们夫妻俩的为人处世,你们仔细琢磨看看,看看我们俩是不是那种人品低劣的父母!”
楚钢几人听了,低下了头。
他们几人觉得矛盾的地方就在于此,他们虽然对于自己亲生妈妈不曾参与自己的成长感到遗憾,却也难以接受楚母是插足进来的。
虽然心里也愿意相信,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可他们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冒出怀疑的萌芽。
楚父见他们一声不吭,虽然没有像楚娉那样直接质疑,却也没有果断相信,这让他无奈之余又有淡淡的心寒。
“算啦!”楚母在一旁看到这般情景,只觉难过,可是,连亲生的女儿都会提出怀疑,更何况其他人呢!她伸手攥住欲要开口训斥的老伴儿,冲他摇摇头,“清者自清,说再多也无用,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认为咱们心虚,反而越抹越黑……算啦吧!你接着把事情说清楚,至于最后他们怎么想,也不是咱们所能干涉的,全凭良心吧!”
“唉!”楚父虽然不太甘心,可老伴儿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借着梯子走下来,不然还能怎样呢?难不成真要和那几个孩子大吼大叫?……仔细想想,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过不久,他们可能都要做爷爷奶奶了,突然知道自己原来另有身世,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仔细想来,还是他们这对亲生父母欠他们的。
“我们接着说……”楚父长叹一声,摇摇头,不由得苦笑,今儿可能是他这辈子叹气最多的时候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这辈子的叹气都叹出来了。
“我在休养院一呆就是一俩月,等楚铮和楚葶过百岁儿了,你们亲生的妈妈才回来,那时候,她神色匆匆,突然间,我发现……我不了解她,甚至已经能感到和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说句让你们小辈儿笑话的话,我对她,不是不爱了,而是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我对她爱不起啦,不般配了。
不是谁配不上谁,而是不般配了。”
剖析着自己曾经感情的楚父,心底冒出无力之感:“可能你们妈妈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那次团聚,竟然出现了我们俩生活了十来年的时间里的第一次相对无言。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象到那种尴尬,那种尴尬感觉……简直让人绝望。就好像,我们明明牵着手,紧紧地将彼此攥紧,却已经看到岔路口了,看到了不得不松开彼此的手的时刻。
那天晚上,我们相顾无言一整晚……第二天,我们俩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可是,到家之后,我们才发现,尴尬还等着我们呐!……那天,还是老大老二治疗恢复、清醒后,第一次和我们见面,所以,我们俩都有点儿紧张,我还特意他们俩一人买了一辆儿童电动摩托车,而他们的妈妈特意给他们哥儿俩一人选了一套很贵的儿童装。
但……进到屋里见到他们之后,俩孩子竟然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甚至他们俩都不愿意和我们接近。”
楚父说到这里,楚铸看看他哥哥,问道:“大哥,这些……这些事儿,你记得不?”
楚钢摇摇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你呢?”
“我也是。”楚铸说着话,看向他爹,“我们怎么不记得啦?按道理说,我们应该记得清醒之后的事儿啊!”
“确切的说,你们在彻底恢复孩童应有的快乐和开朗后,就恢复了以往的记忆,只不过,你们把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忘掉了而已……至于治疗前后,那段时间,你们懵懵懂懂,记忆也是混混沌沌的,所以不记得,也不新鲜。”楚父如是说道。
“恢复了?可我不记得妈妈啊!”楚铸越想越迷糊。
对此,楚父告诉他说:“你不是不记得你妈妈了,而是你将妈妈这一角色,定义给了你现在的妈妈。”
“这是什么意思?”楚铸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儿不够用了,他挠了挠头,看向他大哥。
“爸爸,您可以说的更详细一点儿吗?”楚钢摇摇头,转头看向他爹。
“我本来就要说的,是你们一再打断我的话!”楚父不大高兴,哼道。
“好吧,您说!”楚铸干咳两声,踏下心来。
“我刚才说到哪儿啦?……哦,对啦,说到你们俩了……那天,你把我和你们妈妈拒之千里之外,反倒拉着她……”楚父指了指楚母,道,“你们现在的妈妈的手不放……你们不知道,当时,你们拉着她的手,神情和眼神都极为依赖,一口一个妈妈叫,叫得我这个做爹的尴尬不已,也让你们的亲生母亲伤心至极。当然,你们现在的妈妈当时也很尴尬。
她怕我们俩误解她,便趁你们俩玩儿玩具的时候和我们解释,说你们俩一睁眼,看到她之后,就这般叫了,她之前纠正了多少次,也都没用……为此,她也专门去找给你们俩医治的大夫那里请教,人家也没给什么说法,只是让她顺其自然……她之前本来想和我们俩说的,只不过当时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劲儿,因为怕给我们捣乱添麻烦,就给瞒下来,想等着我们再说的。”
楚父摘下眼镜,揉揉额头,又道:“其实说来,你们之前的表现和反应,完全是因为‘雏鸟情结’,你们当时处于恢复期,大脑记忆库暂时处于空白期,所以,当第一眼看到对你们呵护的她时,就不自觉的将她当成了你们的妈妈。”
“我们、我们……是不是伤害到她啦?”楚钢听完他爸爸说的话,沉默片刻,鼓起勇气问道。
“也许吧!不过,你们的亲生妈妈是一个有胸襟的大气人儿,她不会因为这点就对你们失望。”楚父像是知道长子和次子在担忧什么一般,开解道。
不过,他还说:“只是,你们的这种反应倒是可能触发了她的某种想法,也坚定了她去执行原本她已经做好了的决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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