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杨家有问题?”韩子禾看着面前这个脸上布满了忐忑的赵娣,挑起眉毛,抚摸着耸起的腹部,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意味深长。
而这意味深长,让原本就坐不住的赵娣,愈发忐忑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走的这一步,对亦或是不对。
可她实在没有法子了。
虽然她懂得不多,可也知道,要想自救,肯定要把握先机。
不说立不立功,起码,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顺势而为“做大事”的棋子,她不想做牺牲品。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好她的小日子,其它的,她别无他想。
可是,这种在往日看来十分简单的小日子,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快要成为奢望了。
她想求救,可是不知该向谁呼救。
她虽然不很聪明,可是在杨家这么长时间,就算杨家夫妇俩避着她做事儿,可是时间一长,难免露出些许痕迹,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别忘了啊,她可朝夕管着杨家一大家人的衣食住行呢!
正是因为心里明白,赵娣就更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知道和杨科顾盼站在一起的人有多少,所以,她做不到盲目呼救,不然,敌明我暗的好优势就要被打破了。
赵娣没有做过人上人,可是,正是因为她这么样长年累月的做普通人,甚至,要比一般普通人更加低眉弄眼看脸色,她多少掌握了很多普通人不在乎的按图索骥,或者说,根据蛛丝马迹来推理一些人或事的技能。
赵娣知道,顾盼和杨科两口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陷害她,而今他们动手了,肯定是有更大的目标!
就好像下棋一样,她当初在村子里时,时常会看老一辈人坐在树荫下,手里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另一只手则在楚河汉界的两边儿布局设卡,准备将对方的“头领”一步一步吞掉。
而她,现今就是杨科和顾盼给他们的对手布局中的一只小小的棋子。
想到“棋子”,赵娣忽地自嘲一笑。
说自己是“棋子”,她也是抬举她自己了。
恐怕,她只不过是杨科和顾盼两口子为了甩锅,提前布置好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赵娣原本因为忐忑而出现的犹豫,瞬间全部消失,原本的那本就一瞬即逝的动摇,不见了。
赵娣暗暗地要紧她的后槽牙,在心里狠狠地跟发誓——若是实在不能脱身,她说什么也要让陷害她的人,跟她一起玩儿完!
这么想着,她看向坐在她对面儿的韩子禾。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有点儿……怎么说呢?若是说她憔悴,可是只看她双目里的湛湛光芒,也知道她过的很好……可是,若是说她面色红润,生活舒坦,可是,她眼角眉间的疲惫却不是装出来的。
心里这么想着,赵娣目光也随着落到韩子禾的腹部,那看起来比一般足月要生产的孕妇还要大的多的肚子,看的她这种对于照顾孕妇经验丰富的保姆,都有点儿心颤。
乖乖诶!这是双胞胎吧!怎地这样大!
她……是不是不应该麻烦她?
赵娣心里有点儿愧疚,她知道,孕妇是不应该这样思虑过多的。
可是……她、她、她真是没法儿啦!
她也想找到特战队的人,可是,一来,她不知道自己找到人之后,会不会俩字儿、刚吐出“杨科、顾盼”的名字就被人家拿下;二来,她就算是想见那些人他,她也不敢保证在杨科顾盼起疑之前,能见到人。
所以,思来想去,她能见到的、能求助的、能够保证对方至少不会做帮凶陷害她的,只有在顾盼面前过明路的韩子禾了——毕竟,顾盼甭管什么心思,她总是想到疗养所儿刺一刺韩子禾,虽然她十次得有次进不去疗养所的大门。
韩子禾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赵娣,忽地展颜笑了笑。
“你看上去,和以前很不一样了。”韩子禾其实也没见过赵娣多少次,虽然大家住在同一个大院儿,但是韩子禾就是这样,对于她不喜欢、不在乎的人,基本上在确认对她无妨碍之后,就会无视。
所以,她所说的“以前”,其实就是军属区小沈搬走那次,赵娣跟在顾盼身后趾高气昂的样子。
嗯,那模样当真不讨喜,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楚夫人,让您见笑了。”赵娣不知怎地,竟然和韩子禾的脑电波对上了!
她竟然听出了韩子禾言语之外的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韩子禾诧异的挑起柳眉,嘴角含笑的看向赵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过来找我说这些话,但是既然你说了,我就接着!”
韩子禾的这句话,让赵娣吃了一惊,她使劲儿睁圆双眼看向韩子禾,好像很没想到韩子禾竟然会答应帮助她!
“你很吃惊?吃惊的话,怎么还来找我?”韩子禾好笑道。
“……”赵娣闻言,脸颊染红,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我、我……我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痛快,就、、就……就帮我啊!”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的话。”韩子禾轻笑着接话。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要不是对自己看人的本事有自信,韩子禾也不会轻易就接手。
当然,这也是她意识到——要是赵娣说的是真的,那么,万一她拒绝了,恐怕会跑掉一部分证据。
哪怕韩子禾心里明白楚铮他们的准备应该是很周全的,可是,上辈子积攒下来的谨慎,让她喜欢“万无一失”。
“好啦!你的东西,我是说证据,就是这几份录音么?”韩子禾惦了惦手里的u盘,看向赵娣,问道。
“是的。”赵娣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认真,“我根本没有藏私,也基本上没有备份,给您的,都是母本!……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东西都不能成为直接证据,可是,里面也提及了很多其他事情的线索,权当是让部队这边儿有迹可循吧!”
“嗯。”韩子禾点点头,她有点儿吃惊于赵娣这么会说话。
不过,吃惊了一下下,她也就了然了,毕竟赵娣从事的就是越会说话越招人喜欢、过得也就越发舒心的工作。
“你想我怎么帮你呢?”韩子禾给了赵娣两种选择,“一种,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给你安排地方,保证你的安全……另一种,就是,你仍旧回去,像没事儿人一样。
当然,第二种也不是没有风险,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想把他们的‘证据’落实了,未必不会害你!……当然,必要的保护我想,这边儿肯定会在不久之后给你安排好的,毕竟杨科夫妇就算有想法儿,也不会这么快对付你!
你自己想想怎么做?你放心,无论你选哪种方法,都不要紧!我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想告诉你,你是自由的,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做,我们都尊重你。”
“我……我能想一想么?”赵娣说完这话,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拿人的意思,生怕韩子禾误会,不禁赶紧解释,“我这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心里有点儿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不是?”韩子禾理解的点点头,“没关系,你这种反应很正常,可以理解!”
“嗯……”赵娣没想到韩子禾这么好说话,脾气看上去也不像大院儿里传得那么厉害,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这么一想,赵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竟然吐噜嘴来那么一句:“楚夫人,你们家需不需要保姆啊!”
“……”韩子禾挑挑眉,有点儿诧异,没想到赵娣会这么说诶!
“!!!”赵娣自己说完,也大吃一惊,生怕韩子禾误会她是故意来这儿,就为了进楚家,给杨家做卧底的!
因此上,她说完这话后,也就急呼呼的大喘两口气,便就忙不迭的摇摆着双手拼命解释起来:“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我、我就是觉得您很好相处,才条件发射的的说这话的!
我都是职业习惯了,当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不是杨科和顾盼他们安排来做卧底的!我真是好人!”
好么!这姑娘说的紧张了,就差说出个“良民”来了!
说到最后,赵娣说的有点儿急了,一时不察,竟然让口水反到嗓子眼儿里,登时把她给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好一顿咳嗽啊!
不多会儿工夫,就把她一张圆圆的脸,给咳得涨红了!
“赶紧喝口水压一压!”韩子禾本来还被赵娣的话给逗乐了,可见到她这样,登时也着急起来。
好家伙,可别人本来好好儿的,结果来了她这儿一趟,再出点儿什么!
“好、好了!”赵娣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了,接过韩子禾递来的水杯,就是一通豪饮。
终于,过一会儿工夫,她这反应才渐渐平息,就剩嗓子眼儿那咳得痒痛了。
“怎么样?好点儿了么?”韩子禾关切的递给赵娣一只橙子,“你吃点儿再说,润润嗓子。”
“好……谢谢。”赵娣没想到自己这么丢人,呐呐的接过橙子,也只是用俩手把玩儿,不肯再吃。
韩子禾晓得她尴尬,便也不殷勤的劝她吃,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笑道:“你放心吧,你来这里的态度很明显,你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晰,我知道你不是他们派来故意接近我的。”
“咳咳咳!”一听到“他们派来接近”这几个字儿,虽然也知道韩子禾说的意思,可赵娣就是不受控制的红着脸,尴尬的又咳嗽几声。
韩子禾见状,心知她这是条件反射,便也不多担心,仍旧道:“看出来,你本质不坏,以前做事儿,恐怕也是本着‘跟主家行动一致’的原则——这不过是你为人处事的方法,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我们家从来不请人帮忙的——所以,不用你,不是因为对你有意见,而是我们家习惯这样……我想,你在大院儿也住了一段时间啦,应该听说过,我们家在大院儿生活那么久,一向都是我们自己人住。”
韩子禾虽然不在乎无关的人的想法儿,但是该说清的,还是要说清,免得对方胡思乱想,造成麻烦。
她一向不喜欢招惹麻烦,若是有潜在的可能,她一般都会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我明白!我明白!”赵娣倒是没有多想,毕竟,韩子禾这么耐心的跟她解释,在她看来,人家已经是很看得起她了。
所以,她也很快地连连点头:“我们原先在的劳务公司里,就遇到过这样习惯的客户!原本她们家人是不想她太辛苦,结果她把保姆给退回去了!说是习惯了家里没有外人的气息,自己亲力亲为就好!……她们家住的还是带大花园的老大老大的别墅呢!”
“就是这么回事!”韩子禾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好笑。
赵娣这人,初见时,给她很不好的印象,可是现在看来,这姑娘怎么看怎么有点儿二儿啊!
心里觉得好笑,韩子禾面儿上也没有带出来,毕竟,她和赵娣并不熟悉,随便开玩笑会显得好像不尊重别人一样。
韩子禾在细节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好啦!就先说这么多吧!我需要回卧室进行每日检查,你呢,也可以坐在这儿,或者到院子里坐坐,好好儿想想你接下来的打算,反正时间也还早呢,也不急……只是,时间再充裕,估计也得你今天拿下主意来,毕竟,你回去之后,大家就不太好联系了。”
韩子禾站起身,这么跟她解释。
赵娣见状,也赶紧起身,忙道:“我懂的!我也了解情况!我、我一会儿琢磨!很快就能想好的!您不了解我,我、我这人还是不拖沓的!”
“那就好!”韩子禾礼貌的冲她颔首,意味深长的提醒她道,“赵小姐,有一句话呢,我要和你先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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