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当初就把本事都教给你啦!”林白衣叹气,脸色中,有说不出的懊悔和遗憾。
“当初就跟您说让您教,让您教……结果,您一定要拿乔!现在倒好了,我倒想学了,您可也得够得到啊!”韩子禾撇撇嘴,无视了她师父眼中的不甘。
“不过呢,哈哈哈!”被无视了的林白衣师父很快就掩去那股挥之不去的落寞感,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
“what?”韩子禾一头雾水看她师父这般长笑,不由睁圆眼睛,挠头。
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她师父竟然还留有后手?
这般想,韩子禾竟然罕见的欣慰了起来:若真有后手也好,也免得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断了传承。
只不过……
韩子禾嘴角儿欣慰的翘起尚未平复,林白衣接下来这一番话,便让她差点儿把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林白衣哇哈哈一番大笑之后,得意的冲着“屏幕”,就好像对面儿真有他徒弟一样,得瑟道:“徒弟啊徒弟!你想不到吧!你师父我没教你的那几分本事,其实……你师父我也没有全部掌握啊!我有的,只是你师祖口传给我的理论哇!哇哈哈哈!”
闻言的韩子禾,沉默了,当然她现在一额头的黑线,是谁也无法忽视的。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您只掌握了理论,就敢出师带徒弟,也真是奇葩!
问题是,您这么奇葩,师祖他老人家知道不?
韩子禾一肚子腹诽无以发泄,到最后,只能重声一哼,算表示不满咯。
“嘿嘿!你师祖他老人应该已经算到我忍不住,会自主招徒,还跟我说,让我真看到忍不住想收入门中的徒弟,就送到他老跟前儿,跟他老人家学。”林白衣乐呵够了,这才略微正经一点儿,说道。
他提到他师父所言,不免又发出一声轻哼。
当然,这一声轻哼,倒不是针对他师父的。
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能力遭到轻视而不开森:“怎么可能啊!哦,我自己招的徒弟,我还不能自己教啦!哪有这么个道理?就说你!徒弟!就说你!你摸摸良心想想啊!你是愿意跟我这个帅气倜傥的师父学,还是愿意被个老头子带在身边儿教导?……想想,就知道怎么选择吗!”
被便宜师父要求摸摸良心、扪心自问的韩子禾,泪流满面地摸着自己的良心,表示:师父啊!我真愿意跟随师祖学习哒!只要自由有保证,不耽误工作,其实,您就算是代师收徒,咱们师徒俩做师兄妹,我也不在意的!真哒!
林白衣:“……”
他此时的沉默不是因为听到他徒弟的心声,而是他想到了他徒弟的选择,所以,有点儿气不顺。
他板着脸,哼一声,眼中尽是了然:“我真不应该问你!想都知道啊!你这个不孝之徒要是知道了!说不得会直接就扑到你师祖跟前儿拜师!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这般说着,便宜师父林白衣顺便给了“屏幕”一连串儿相当的白眼儿。
“呵呵。”虽然知道自家师父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在他跟前儿看着,但韩子禾还是有点儿心虚,干笑几声,自言自语道,“果然知徒莫若师啊!”
“哼啊,还是不提你了,一提就伤心啊!”林白衣抹了一把眼,将不存在的眼泪抹掉,一脸不快地哼道,“提起师父我就心疼,提起徒弟我就脑袋疼,这承上启下衔接的,真是只要想想就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韩子禾:“……”
师父啊,您这四十五度角看天的姿势,一看就是在摆拍,美则美矣,却毫无风韵可言啊,给您点赞良心有点儿疼的!
韩子禾挠挠下巴,有点儿无聊的想。
“不提不开森的事情了!”林白衣挥挥手,把他徒弟韩子禾归为不让他开森的一类去了,“说起来,刚才那个机关还真让我挺震撼的!自从孽徒你将这个机关最后一次改造完,任凭为师怎么修改,它总是不声不响不上工,后来,听闻你出任务,我随手就把它搁到实验室门边儿,看看它啥时候能想起自己是一件机关这件事儿来。”
边说边叹气,林白衣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韩子禾看的,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临走前,已经把机关给修好了,好吧!
而且她也专门儿跟他提过这件事呢!
“知道你咋想的!”林白衣哼笑道,“兴你提醒我修好啦,就不兴我再把它鼓捣啦?话说,徒儿啊,你是怎么折腾机关的?怎么你一修就好,我一改动就罢工呢?”
想不透的林白衣摇摇头,怎么也想不通。
韩子禾:“……”
这不不罢工了!要真罢工的话,还能把您崩回来啊?
“这话,说回来。”林白衣慢悠悠,道,“有你这么个徒弟,我就不寂寞了,起码有个跟我斗嘴惹我生气的存在,不是?唉!现在就不行啦!你不在我跟前儿,以前看着好玩儿有意思的东西,都不吸引人啦!”
林白衣这么一说,韩子禾也挺心酸的。
此时,他们师徒俩人,好像面对面的交谈,但这“面对面”的真实距离,却让人心茫然。
虽然韩子禾穿越的世界也有一个“林白衣”,可是,韩子禾心里很清楚,那不一样的!
即使日后见面,她心里认可了这个林白衣,这个林白衣也不是她的便宜师父。
她便宜师父,只是地球上那个被师父嫌弃、明明奇葩却独自潇洒的在尘世逍遥自在的家伙!
她便宜师父,只是那个在教徒弟时,只要遇到自己也懵懵懂懂的关键,就让徒弟自己悟的,喜欢糊弄人,却又特别护短、关心徒弟的师父。
韩子禾让林白衣的一句话,引出众多记忆,每一处记忆缓缓翻来,都能证明地球上面这个林白衣当得“恩师”之称。
“真是的!好好的,说这种让人心酸的话做什么呢!根本没意义!”韩子禾垂下眼眸,小声道。
她这边儿情绪低沉,那边儿,便宜师父林白衣也陷入沉默。
好久,林白衣才抬起头来,眼中有洋溢着兴奋:“徒儿啊!你知不知道为师替你做了什么?”
“什么?”一看到林白衣那熟悉的表情,韩子禾的兴趣也冒出来了。
她知道,她这便宜师父只要露出这种表情,一定会言之有物的!
“哈哈哈。”林白衣仰首笑起来,“师父替你报仇去啦!”
“报仇?!”韩子禾有点儿吃惊。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
心里暗暗吃惊中,她师父又开始说话了。
“你可别不信啊!你之前,未竟之事业,你师父我好心的替你完成了!嗯?还不信?喏,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白衣一边儿说着,一边儿那处一物件儿,在“屏幕”前摇晃了数下。
“这不是vr组织总部的标志么!”韩子禾认出她师父手里那个巴掌大的徽章,不由一惊,“师傅哟!徽章里面可能有该组织的大量秘密信息和资料呢!您该不会也给解密了吧?”
想到自己上辈子一直不肯放手的东西,被自家师父随随便便就拿在手里,韩子禾心里的激动,用一个“惊涛骇浪”来形容,也不为过。
下一刻,韩子禾都快扒到“屏幕”上了。
只可惜,“屏幕”很矜持,又傲娇,不肯接受韩子禾的靠近,不等韩子禾真正接近它,人家一扭身儿,飞一般的退后了!
韩子禾:“……”
你这样做,让人很下不来台诶!
“徒儿啊!你要是知道为师手里这是什么,一定会激动到手舞足蹈的,是不是?”林白衣哈哈大笑。
韩子禾低头看看保持着前扑姿势的自己,抿抿嘴:“还好啦!没有跳舞啊!”
“徒儿啊,你就放心吧!”林白衣笑够了,表情正经起来。
他凝视着“屏幕”,就好像凝视着不知在何方的徒弟一样:“徽章里面的蕴含信息,为师全都上交,毕竟,为师还在特战队里挂着军医的名头,这种觉悟还是有的。”
韩子禾当然相信她师父有觉悟了,只是,到现在为止,韩子禾对那枚让她们特战队疲于奔命的徽章,这么简单的落到她师父手里,表示不可思议。
“小混球!你肯定会使劲儿揉眼睛,表示不敢相信!”林白衣咧着嘴角儿,耸耸肩膀,得瑟起来。
“……”韩子禾顿了顿,默默地放下已经揉了眼睛几下的纤纤玉手。
“你不敢相信就对啦!”林白衣坐直身子,眼中熠熠生辉,抬高语调,道,“为师我也没想到替你报个仇这么简单!早知这样,当初何必看着你一次次冒险呢!为师一出马,哪儿还用你为之前赴后继的拼?”
他越说越激动:“不过,必须承认一点,那里面的人,当真还有是点儿脑子的!若不是我计划周全,恐怕还真会有一星半点儿的漏网之鱼呢!”
“???”师父他这是怎么意思?莫不是……他把vr组织一网打尽啦?!
韩子禾激动的攥起手掌,额头因此都泌出一层细汗。
“哈哈哈!你又猜中了吧?”林白衣微笑着,换成了一副高人风范,“为师替你出口气,将那啥组织从上至下、从里到外,全都一勺儿烩!哈哈哈哈!”
“……”韩子禾的双唇哆哆嗦嗦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唉!”林白衣得意之情渐渐平复,脸上的热切与兴奋也渐渐隐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难以言说的空落落之感,“我亲传弟子都已经跟他们最大的同龄同归于尽啦……他们,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活着呢?”
他说这番话时,眼底涌动着一股情绪,那翻涌的情绪,低调而又内蕴,看上去不显眼,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种情绪竟然大有将他所视之处,全部吞噬掉的气势!
韩子禾哽咽了。
因为她师父刚刚说的后半句话。
他到底是因为她才参与到了一直不参与的事件中。
大概……他对他的师父食言而肥了吧?!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师祖;虽然只是从她便宜师父嘴里听到过零零散散的师门信息;虽然他一直不肯正面告诉她,他为啥半入世、半出世。
但是聪明若她,怎么可能手握长久以来观察到的信息,猜不到半点因由?
“其实,为师说的不对,你这孽徒委实聪明……”林白衣的表情略有颓然,“为师我使劲儿想捂住的信息,都叫你套的差不多啦!唉!本来还想等我把最后那点儿本事都悟透了,就带你回山门,跟你师祖师伯他们显摆的!显摆显摆老子也有那么聪明伶俐的徒弟了!结果……显摆不成了啊!咳咳咳、咳咳咳!”
林白衣开头的话,说的韩子禾得意起来;可他话音一转,却把这韩子禾给听的哭笑不得。
只是,他说到最后时,那几声咳嗽,引起了韩子禾注意。
她记忆里,她师父就没有出现咳嗽的时候!用他自己话说,他身为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能让自己咳嗽?
虽然,他这话有夸大他本事之嫌,但他一直以来,勤奋习武,功夫日日不辍,加之内练气,外又泡药浴,身体倍儿棒,还真未有一次发出咳嗽声!——除了,他故意。
所以,根据判断,韩子禾不得不正视之前故意无视的一点——她师父可能受伤了!
“师父!”想到这儿,韩子禾坐不住了!
忽地,心里便冒出一股股,名叫“悔疚”的情绪!
她怎么会刻意无视掉她师父突然多出来的两鬓白发呢?!
她怎么会刻意无视掉她师父脸上多出来的道道皱纹呢?!
她怎么会刻意无视她师父面容上多出来的疲倦沧桑呢?!
这分明是殚精竭虑、用心血精细谋划之后的副作用啊!
韩子禾自己也不知道,她眼眶中何时竟然噙着一汪泪水了。
“师父。”她知道自己就算喊再大声,“屏幕”那端的林白衣也听不到。
所以,她只是低下头,攥紧拳,任凭眼中那一颗颗泪珠儿慢慢下落,打在不知道算不算地面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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