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和信用的衡量实际上只是利益够不够大而已,苏晓相信,他给蒲拉提提供的利益足够,也能够在随后的日子让蒲寿庚无形中被弱化。
苏晓不是卖国贼,他所处位置能够控制利益的分配,同时苏晓在期望对这条海上丝绸之路能够有控制权。巨大的利益让蒲寿庚拿走,那还不如分给蒲拉提一部分,这样苏晓和大宋都不会吃亏。至于蒲寿庚与蒲拉提之间的竞争,是苏晓最希望看到的。
除掉某些人,这条海上丝绸之路更能够让大宋获益。
无论是蒲寿庚还是蒲拉提,他们对大宋来说都是外人。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利益最大化,苏晓不能排外,但蒲寿庚不算,因为他是潜在的背叛者,潜在背叛者的命运已然注定。
说的透彻些,有了蒲拉提和木合塔尔这条线,苏晓不用担心海路无商客,蒲寿庚的价值已经不再重要。
八艘海船的抽分进行的很顺利,而在博买方面,在苏晓的授意下同样进行的异常顺利,顺利和价格有些令人出乎意料,除了香料。
麦木杜哈很气愤。
作为共同族源和共同信仰的穆斯林,麦木杜哈无法理解为什么提举市舶苏晓可以做出让步,而“老朋友”蒲寿庚却不能。
诚然,麦木杜哈在木合塔尔苏丹授意下想借泉州市舶提举司换提举的机会获得一个贡使的认证机会。但这算什么,阿拉伯帝国已经被蒙古人瓦解,木合塔尔这样的贵族或者部落首领就是扛起反抗蒙古人大旗的人,称他为苏丹并不过分,只是他没有独立主权的领地而已。帮助木合塔尔苏丹就等于在帮助穆斯林复国,作为穆斯林的蒲寿庚不应该吗?
做了多年的交易,蒲寿庚富可敌国,现在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麦木杜哈实在难以接受。
八艘三千料左右的海船,几乎都是大宋畅销品,很多都是奢侈品,两船的香料,哪怕一点让步,这都关系到巨额的财富。这些财富可是关系到反攻阿拉伯半岛的基础,麦木杜哈不可能不介意。
“我尊敬的多斯提,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和共同的目标不足以抵偿这区区的金钱,难道真主的光辉已经不再照耀在你的头顶?”
蒲寿庚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苏晓的意图,这个贪婪的大宋官员太卑鄙了,他竟利用这次机会,舍弃一大笔财富挑唆自己和穆斯林之间的合作关系。但蒲寿庚能做出让步吗,他可不仅仅是这一个交易伙伴,整个泉州的香料生意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些海商来自南洋诸国,也有大量来自西方海域的穆斯林,给麦木杜哈优惠,别人怎么办?口子一开,自己多大的损失?
苏晓不在乎,蒲寿庚在乎。不同的对待等于失去商业信誉,那样的局面蒲寿庚无法承受。
苏晓已经拿走了三成的香料利益,这个口子已经让他够心疼不已,好在苏晓是一个贪财的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可现在,也够麻烦的,苏晓利用自己的权利设下的一个大坑让他往里跳,而且无法回避。
“尊敬的舍拉夫,不是我不给我的多斯提优惠,您要知道,这只是今年的一个开始,若价格发生变动,随后源源不断到来香料船我怎么应对?您是我多年来的多斯提,应该知道我的难处,真主在上,以安拉的名义,若我给的价格不是最高,愿意受到多斯提的任何指责”
舍拉夫是阿拉伯人对贵族称呼,意思是仅次于苏丹的贵人,麦木杜哈是木合塔尔首领所在部落的一等贵族,这个称呼恰如其分。而多斯提在阿拉伯语中是朋友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亲密的伙伴。阿拉伯人很看重誓言,而在生意方面他们很精明,但也很遵守承诺。
“尊敬的多斯提,关于交易,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交易价格”
“尊敬的舍拉夫,无论是海上经商还是大宋,规矩就是规矩,破了规矩如何保持交易的公平,来自西洋与南洋的海商都是我的朋友”
和所有的阿拉伯生意人一样,麦木杜哈很能说,可以说滔滔不绝,可他对蒲寿庚无可奈何,因为这里是蒲寿庚说了算。
除了与蒲寿庚讨价还价,博买的过程基本顺利。随后的装货苏晓帮忙,蒲寿庚也在帮忙,但无法改变麦木杜哈与蒲寿庚的嫌隙,这种嫌隙无形之中成为苏晓期盼中的东西。
巨大的阿拉伯帆船离港,麦木杜哈开始期待明年,那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成为贡使可以带来更丰厚的回报,船上有苏晓排派出的使者,同时,麦木杜哈的愤怒还在延续。
蒲寿庚可是拥有着一个两百多条海船的船队,多年来,这个船队在西部沿海港口受到穆斯林的很大照顾,无论是安全还是装货都依靠着自己阿拉伯人的身份获得优厚的待遇,甚至允许蒲寿庚越过那条界限。以穆斯林的身份获得富可敌国的巨大财富,却对阿拉伯兄弟如此吝啬,反差让麦木杜哈决定了,也到了动用自己的力量让蒲寿庚记住教训的时候了,有了泉州提举市舶苏晓的友谊,蒲寿庚的存无疑弱化了许多,至于香料方面的生意,恐怕这位苏提举也在谋求,已经许诺给麦木杜哈更多的“合作机会”,这个变化很让人期待要知道,除了丝绸与瓷器,香料是海上来泉州交易的最大宗生意。麦木杜哈不奢望能够像蒲寿庚一样垄断香料生意,但没有了蒲寿庚这一环节,西洋的香料生意很值得期待
苏晓就这样在麦木杜哈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就等待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了。
无论麦木杜哈的愤怒,还是蒲寿庚的烦恼,对苏晓来说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不过,没等他给蒲寿庚埋下坑之后爽几天,一个麻烦降临。
“三郎不应该居住在府衙,府衙虽方便,但有失三郎身份,我看还是要搬到城内的宅子中。”
“大户人家必须雇几个厨娘,我们不缺钱,既然做了官,就要有官员的气派,和属吏一起吃饭可不行。”
“三郎的赶紧换了,如此天气,已经穿了一整天,什么味道呀这也太破旧了,恐怕已穿了一段时间,这可不行,要赶紧做些新的”
无法反抗,苏晓逍遥的日子好像要结束了。
面对明目皓齿的美丽存在,苏晓能说什么,能怎么样?
这是苏桓去临安途经台州带来的后果,谁让苏晓突然有了钱?为了减轻家里与临安的沟通的巨大消耗,改善家中生活,苏晓让苏桓给家里人带回了一笔银子。尽管这笔银子对现在的苏晓无足轻重,但那可是两万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让台州的家人明白苏晓现在已经在泉州站稳了脚跟。
于是,阿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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