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运筹帷幄全部是建立在讯息的基础之上,苏晓得到的讯息足够,因此他毫不担心蒲寿庚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事实就如苏晓和虞括判断的一样,市舶提举司掌控的所有港口都很忙碌,这种忙碌还是建立在秩序之下。到处巡视,处于警戒状态的军丁实际上就等于在给市舶司维持秩序,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事件。
海船回港的太多,市舶司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资金全部博买,因此,一部分货物抽解后市舶提举司就会出具文书,让这部分货物进入自由贸易环节。于是,哪怕是对今年的抽解、博买,以及付款时间有诸多不满,海商们也不过是背后唠叨几句,随后乖乖的去等待或者赶紧进行交易。得罪了市舶司就等于和钱过不去,谁敢放肆。
蒲寿庚也不例外,哪怕是,苏晓在破坏围绕在蒲家身边的海商团队,此举动很明显的是在挑衅,蒲家仍旧不敢有任何怨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蒲寿庚除了照往年的程序让他的兄长蒲寿晟联系海商们聚餐,商议一下货物的售卖,基本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举动。
海上成为了市舶司与泉州水军的巡视重点,而在城内,除了泉州留了一部分守卫力量,所有的军丁几乎全部出动去维持港口市舶务的秩序,就连禁军也开始在州城执行巡逻任。于是,活跃在泉州城的小偷小摸与青皮市棍算是倒了大霉,由于苏晓负责提供资金赞助,这些无所事事整日在街头闲逛的禁军士兵对这项打击“坏人”的事业乐不此疲,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眼冒红光,大有不让泉州成为一座路不拾遗的城市誓不罢休的劲头。
一切在这种表面平静中过了十来天,泉州所有港口的回航海船在逐渐减少,泊位终于够用了。泉州隐藏在暗中的紧张情绪在慢慢淡去,市舶提举司内,就在苏晓完善泉州商会事宜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周老七的三艘运粮海船在回航途中碰到海寇,由于顺风的原因,加上海船上有百名畲人护航,经过惨烈的拼杀,这三艘海船有一艘逃到了浯岛。
这是一个损失惨重的消息,两艘海船被劫走,七十名畲族效用与船上的船员共计二百余人失去踪影。估计,这些人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巡海水军已经在海上开始发现了被海寇抛入海中的尸体。
“竟然仍有海寇!”
市舶司内,苏晓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苏桓已经急不可耐:“好胆!海寇如此正好,请都管下令我带人去剿了他们,让士兵练练手!”
“定我要给族人报仇,还请都管下令!”这些族人的失去意味着雷歌回去后不好交代,畲人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屠杀,雷歌已经赤红了眼睛。
雷歌这段日子了解了泉州的繁华,也体会到了苏晓的强势,但他毕竟比了解海上作战的难度。由于海洋的宽广无边,海岸线的漫长,剿灭海寇一向是被认为最难的任务。苏晓两次剿匪成功,这无疑让苏桓充满信心,也让雷歌充满期待。
可惜苏晓知道剿匪的结果,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至于海上,这段时间不会再有海匪了,蒲寿庚没有公然造反的胆量,他的手下也没有等着被泉州水军攻击那样弱智。苏晓知道海匪在澎湖,但他却不能派兵去澎湖,更不能把这个消息随便透露出去。苏桓与雷歌哪里知道,这是大宋历史上最强大的一股海寇,在富可敌国的财富支撑下,苏晓并没有完胜的信心。
无法完胜就等于让这些海寇成为无所顾忌的海寇,海上有这样的威胁,海商承受不起,市舶司也承受不起,苏晓不想留下后患。
机会不合适,现在,需要的是安慰雷歌,苏晓想了想道:“雷指挥配合苏指挥进行行动,可以出动三十艘快船搜索海寇,记住,只能用快船。若碰到大股海寇,要第一时间示警,让浯岛水军迅速增援。另外,记得不要越境,这种越境被人发现后会很麻烦,因此,你们的任务是发现海寇之后利用快船的速度进行牵制,然后方能让水军进行剿灭。”
“遵命!”
苏桓明白了,苏晓等于在暗示他不要剿匪,也无匪可剿,万一碰到海寇,他们需要的是紧紧咬住,而不是剿灭,这三十艘快船恐怕对付不了比较强的海寇。
雷歌躬身施礼,随后恶狠狠道:“末将遵命,都管只管放心,一旦发现海寇,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是看过三国演义吗?苏晓对雷歌这种复古的礼节有些陌生感,他继续道:“雷指挥节哀,血债会用血来还!那些失踪的战士我会按照最高的标准进行抚恤。这个仇我们一定回报,请相信,这是我的承诺。”
“多谢都管!”
雷歌不可能不在意自己族人的生死,但既然来泉州,就是卖命,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可说。杀掉海寇是对这些族人最好的祭奠,既然苏晓已做出承诺,雷歌也就无需多说。
苏桓与雷歌领命而去,苏晓立刻招呼人:“让周老七与那名随船管事过来。”
这个周老七也算命大,他正好乘坐逃出生天的那艘海船,而那名管事是苏晓派往潮州联系畲首雷丰的人,他陪在周老七身边,此次也算侥幸逃生。
“海寇有多少海船,什么型号,估计多少人?”
管事如实回答:“回提举,全部是中型船,除了快船就是福船,总计不下五十余艘,以快船在为主。海寇人数不下三百人,这些船上的人看样子全部是宋人模样,武器装备精良,组队、协作都很熟练,应该是海上老手。”
武器精良就说明这些海寇用的不是砍柴用的仆刀;海上协作熟练说明是惯匪;中型福船与快船都属于近途海船,一般人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中型船只,苏晓可以肯定这不是全部,甚至只是一小部分;海寇在出动人数上说明,这些海寇对周老七去潮州的讯息掌握的非常详细,很让人寻味。
一切都说明,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一次行动。这些讯息基本足够了,苏晓最后需要了解的是海寇停船的港口具体位置,还有总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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