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为你风露立中宵 > 4.以舅舅的名义照顾病人 2
    李教授过意不去,提出留下杨静和郑凯文两个人照顾病人,叫秦商霖和他们一起过去。郑凯文等积极要求留下来照顾顾心。

    秦商霖干脆利落地回绝他们的好意,说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医院环境不熟悉,和医生交流沟通不如他方便。

    李教授等人哪里知道他和顾心之间的特殊关系,贸然把顾心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即使对方是哈文教授派过来的,他们一行人诸多不放心。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们不好明说,所以只能客气地和他沟通。

    秦商霖自然理解他们的顾虑,正要对李教授解释什么,这个时候,哈文教授打来电话询问他们出发了没。李教授在电话里说明情况,哈文教授立刻表态,让司机送他们过来吃饭,秦商霖留下来照顾病人。

    哈文教授在电话里狠狠夸了秦商霖一通,说这个男孩非常优秀,也非常好。交给他做的事绝对妥妥的。他们夫妇俩把他当干儿子看,绝对信得过。

    老同学发了话,李教授这才带人随司机离去。郑凯文本来还要坚持留下来,被李教授劝走。郑凯文很不放心顾心,他迟疑着不肯出去。

    秦商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个男生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在顾心身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心思。

    “辛苦秦总了。”杨静他们纷纷向秦商霖礼貌地鞠躬致谢,杨静推着郑凯文出去。对方仍然是很不放心地望着床上的顾心。

    其实顾心早就醒了。既然她没有开口留下谁,秦商霖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

    等他们离去后,秦商霖转身回到病房,将房门虚掩,他一步步往病床走去。顾心等他们一出去,就睁开了眼睛。刚才那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睁开眼睛面对他。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会让大家震惊和猜测。

    天花板安然无恙,地面也结实牢固。看着他步步逼近,顾心却感到天旋地转,整栋房子摇摇欲坠,快要坍塌的迹象。

    眼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委屈,愕然和惊喜,全部跌落在秦商霖黝黑深沉的眸光里。

    顾心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走近,眼泪汹涌,呼吸困难,眼睛早已被水雾迷湿。他越走近,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里越成一道晃晃的黑影。

    无限靠近。无限心慌。无限委屈。无限心痛。

    他伸手就触摸她的额头,仍然发烫着。“心心,怎么这么不小心,肠胃炎又发作了,还感冒发烧,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似的,一点儿也不会照顾自己。”他叹息,伸手将她脸颊的泪痕擦干。

    顾心紧紧咬着苍白的唇,眼眶蓄泪看着他。

    他低头看她,四目交汇。小姑娘的眼眶里泪水不停打转,一会儿又一波一波汹涌而出。他不停替她擦泪。“心心。”他低低唤道。

    她的明明眼里充满了惊喜和激动,却在瞬间换成愤懑,她赌气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俯身看着她,她闭上眼睛,任泪水汹涌而出。他伸出手,再次用大拇指温柔地替她擦拭。然后他抚摸她的额头,还是老毛病,一发烧就折腾人,而且容易水土不服,肠胃炎也是老毛病了。

    “心心。”他低低唤道。

    她将头转向里面,只顾哭,坚持不搭理他。好吧,一走就是六年,把她一个人扔下,一声招呼也没有。没有任何交代,没有任何消息。他把她当做什么了?既然不闻不问,为何突然出现于此?

    上周在北京地铁口看见的那个背影是不是他?他怎么会在波士顿?太多的疑惑和惊讶,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看见他之后,头愈发痛了,肠胃也揪成一团,人更加难受了,连心脏都窒息了,紧紧缩成一团,呼吸都困难。

    “想喝水吗?”他起身端来一杯温开水。

    她还是不理不睬。

    他把水放在桌子上,往她脸朝向的床那边走过去。

    他一靠近,她又把脸侧到另一边去。他掰过她的身体,缓缓拥她入怀。

    她坚持推开他,无奈力气不够。

    “心心,对不起。是商霖舅舅错了,不该不辞而别,不该丢下你。”秦商霖明白她的心情,主动道歉。

    顾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秦商霖,你是个大坏蛋!”

    “对不起。”他抱着她的头,抚摸她的头发。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她忽然又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将他推开。

    他一把搂住她,紧紧搂着她,用下颚抵住她的头部,细腻地摩挲着。“对不起,心心。对不起。”他反复道歉,任由她在怀里痛哭流涕,嘶声裂肺地饮泣。

    她的眼泪又哗哗流落下来。

    “秦商霖,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她小拳头锤他,抓起他胳膊咬他。

    他不躲闪,任她在胳膊上咬出清晰的牙印。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他的心一阵剧痛,也不做声,只默默凝视她。任她撕打,啮咬,嘤咛,抽泣和呻吟。直至她精疲力尽瘫软无力靠着她。

    “心心,对不起。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身边吗?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的。”他低低叹息。

    顾心听到他后面那一句,骤然歇了泪,可怜巴巴地问道:“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我们拉钩。”他伸出手指头去勾她的小指。

    她破涕一笑。一颗悬得紧紧的心终于安妥些许。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她还是幽怨不已。

    “唉,就当你商霖舅舅当初是落荒而逃吧。当时的情况糟透了。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身体会好多了。”他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渐渐地,她不哭了,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抱着她一动不动,她手腕间露出一截银镯子,正是他以前送给她的。她就一直戴着?也算不离不弃。心不由一痛,愧疚不已。

    当时的情况的确糟透了,顾心不是不知道。所有的责任被他一个人抗下。当她后来听李建说,秦商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笔钱,不但还清了邓雅岚的逼债,还把该付清的余款都结算了,包括兄弟们和职工的遣散费。

    当时,顾心除了难过,更多的是担心他。那种揪心的牵挂,混合着会痛的想念,如影相随。

    “心心,不要说太多的话,好好睡一觉,争取早点痊愈。”他拍着她的头,声音一如既往那般温存,低沉,直抵内心的吸引。

    她在他的软言温存下,渐渐睡去。

    李教授一行人吃完饭后,在哈文夫妇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医院看望顾心。顾心正沉睡着。

    杨静她们提出晚上由她们照顾顾心,秦商霖淡淡谢绝了。

    哈文夫妇听秦商霖说了他和顾心的舅舅是老同学,立刻支持他留下来照顾顾心。哈文夫妇一看见顾心,心里已然明白这个姑娘在秦商霖心中的位置。

    他的钱包里那张顾心的照片,哈文妻子无意中看见过几次。当时开过他玩笑,是不是女朋友的照片,秦商霖摇摇头说,是同学的外甥女而已。

    走进病房,看见秦商霖静静地凝视沉睡的顾心的眼神,她已然明白一切。

    她立刻站在秦商霖这边,叫李教授等人不要担心顾心,包括接下来的两日参观行程,顾心全权交给秦商霖负责照顾,其他人好好去领略波士顿风光,好好享受波士顿美食。

    哈文教授说,刚才秦商霖已经和他说好了,李教授等人接下来的行程,他会派司机以及一个秘书全程陪同,吃住都由他安排好了。

    李教授松了一口气,顾心安排好了,他们的行程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郑凯文却无比失落。此时此刻,他争取不到照顾顾心的机会,眼睁睁看着秦商霖留在她身边。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充满了敌意。他看出他和顾心之间眼神暧昧,举止亲昵,非同寻常。

    他忍不住不停打量着秦商霖。秦商霖感觉到这个戴眼镜斯文俊秀男孩的挑衅眼光,他默默瞥了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在自己身上不断巡扫的目光。以他对顾心的了解,这个男孩,是入不了她的心的。小姑娘的一颦一泪,已然剖析她的内心,对他的情感依旧,不改初衷。

    这是六年以来,最让他振奋的一件事。今天也是他六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日。金钱,名利,荣辱得失,莫过于床上这个女孩在他眼前乍然出现。

    浮生悠悠,得她足矣。

    秦商霖打电话给南西以及秘书将公司的事妥善安置。他留在医院里守夜,寸步不离守着顾心。六年了,这张脸终于俏生生重现眼前,不由痴痴地凝视。人退去,一室的静谧属于他们。

    顾心半夜醒来了,他起身倒水给她喝。她试着直起身子。他往床头一坐,伸出右臂往她脑后一托,将她的上半身抱入怀里,一只手端着杯子喂她喝水。多年的照顾经验,他对她所有的习惯了如指掌。

    要在以前,顾心的烧可能会反复无常,这一次出乎意料地退得快。半夜后她清醒许多,不肯睡了。她幽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思念那么痛苦,如今触手可得。

    他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耳垂,脸颊。

    “小舅说你回老家结婚去了。”她难受极了。这六年,度日如年。幸好有繁重的课业,无数的比赛和活动。“你走吧,要不然那个女人又打上门来。”

    “心心,我没有结婚。”秦商霖郑重解释着。

    顾心惊讶地看着他。

    “当初只是找个借口让你小舅转话给你,你太小,很多事不明白。”他叹道。

    那年他把三百多万打在邓雅岚的账上,彭林军得知后曾打电话过来追问他什么意思?他在电话里冲自己咆哮,发脾气,并且坚持退还给他。但他已经把国内所有的账号注销,孤身前往深圳小姨处安身,等待签证去美国。当时他随意对彭林军撒了个谎:他答应回山西老家继承家业,和之前那个找到大学里来的女子结婚,钱是他父亲给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找一个跟别人结婚的借口?”

    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疑惑,思绪纷纷乱乱,于是什么也不说,只幽幽地看着他。

    “心心,你身体虚弱,现在什么也不要问了,等你病好了,我慢慢说给你听。我只告诉你,这一次,商霖舅舅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么真实。这一次,不是梦。他反复对她承诺着。他触摸到她的发丝,她的耳垂,她滑腻细的脸颊,清瘦的背脊骨。她瘦了,也长高了,体型发育得愈发婀娜多姿。

    “肚子还痛吗?”他附耳低语。

    摸摸她的额头,烧虽然退去,但她的身子还是很热,滚烫,内衣濡湿。

    半夜她的烧起起落落,似乎退了,过半个时辰又有反复的症状。他起身用湿毛巾反复给她擦拭额头,颈脖和手心。

    她在梦里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即使人昏睡中,眼角不时有眼泪溢出来。

    他忽然自责愧疚。六年了,他刻意隔离有关她的一切。仅仅为了她妈妈彭琳蓝那个可笑的警告?那时的他一无所有,而且年龄比她大那么多。在彭琳蓝眼里,无家世,无背景,无收入,靠什么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敢纠缠她的女儿顾心?话很难听,但也切中要害,实事求是而已。

    除了不辞而别,他别无退路。

    在美国之后,他愧疚难当,后悔莫及。难道他的离开,彭琳蓝就会好好陪伴顾心的左右?她会舍得放下她的名利场,荣冠以及闪亮的舞台?她还不是照样将顾心的丢给孤寂和孤单,让这个小姑娘独自面对成长、生病和忧伤?

    这六年里,她难道没有发过烧?生过病?悲伤时,落寞时,谁陪伴她?

    他的心紧紧揪着,痛着。他伸手抚摸她清瘦的脸,愈发俊俏,清丽,美得像一朵出水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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