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萌主造星记 > 第50章
    天色渐暗,司法部庭院两旁道上的石灯散发着幽光,柔和地落在石板路上。

    清风拂过,竹林飒飒,隐隐间还能见到几簇明灭的星火交相辉映,四周景致大好,全无白日里的肃穆之感。

    经过先前的闹剧,司法部那些榆木脑袋们总算开了窍,派了个能说会道的小哥来劝慰那些受了惊吓的姑娘们,这回倒是把她们哄得好好的,没再继续生事。众人被安排在香房里小憩,只等最后的抓阄大会。

    秦可萌四下打量,房中只余十人,去除自己人,“敌人”还剩六人,且个个看起来胸有成竹,想来也是,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皆是憋着口气想要“杀”到最后,拿下唐乘风。

    等待的时光总是难熬,几个姑娘围坐在一块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唐乘风的八卦,所言之事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真假难辨,但这丝毫不影响怀春的少女们对偶像的憧憬。

    秦可萌和骆瑶为不惹怀疑,也加入其中,两人是有备而来,牛皮张嘴就来,又拿话本里看来的桥段乱扯一通,绘声绘色地唱着双簧,把身边人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全然没有闲功夫注意到角落里的少年,已经不动声响地站起身来,揣着怀中的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出了房门,丐九加快步伐,径直走向远处的小树林,快速隐没在了厚重的夜色中。

    又过片刻,外头总算是来了人,敲门声打断屋内的欢声笑语,秦可萌噤声抬头,见是司法部的小哥来接她们去抓阄的地方,佯装清咳两声,七宝闻声一动,挤出人群窜到小哥面前,捂着肚子大喊:“官爷,我也不知误食了什么坏东西,现在肚子疼得不行,你们这茅房怎么走啊?”

    小哥伸手指了个方向,七宝顺势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外头这么黑,你们这又大,要不您行行好,带我过去吧!”边说边惨兮兮地叫着,称自己快憋不住了。

    “这……”小哥面露迟疑,见眼前人满头大汗,难掩痛苦之色,毕竟人有三急,也是人之常情。且内院之大,又是晚上,外人难免迷失方向,若是走岔路出了什么事,担责的还是他。近日司法部事务繁忙,抽调不出人手,先前那么一闹,又折损了两人,如今这些参会的人交由他掌管,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想着时间尚早,送他一趟倒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权衡利弊后,小哥冲房内的众人赔不是:“烦请各位再稍等片刻,我们速去速回。”

    虽然有人心生不满,但多数人还是十分通情达理的,安静地回到原处,一天都等下来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会儿。交代妥当后,小哥被七宝拽着,匆匆奔入了夜色。

    人一走远,秦可萌和骆瑶就暗暗打了个照面,骆瑶起身走到门前,目光落在远处。

    突兀的叫声骤然打破寂静:“姐妹们,快过来看啊,那人好像是唐乘风!”

    听到“唐乘风”的名字,众人眼冒金光,簇拥至门前,探着脑袋七嘴八舌道:“哪呢?哪呢!”

    骆瑶见“鱼儿”上钩,应道:“就在那林子后面!”

    月色朦胧,道上虽有石灯照路,终究无法亮如白昼,那身影隐在林间,模样却是看不清晰。

    其中一人眯眼道:“看穿着应是司法部的人,身形也神似唐乘风!”

    “要不,咱们几个出去探探虚实,如果真是他,也算是赚到了,若不是也不亏啊!”骆瑶的声音像把钩子,撩得人心痒难耐。

    “可这里是司法部,咱们这样乱跑出去,好像不好吧!”也不知是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如盆冷水兜头而下,瞬间浇灭了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之人的心火。

    秦可萌只好在旁打边鼓,继续诱惑:“前面来时我四下里看过了,此地清净,也无巡逻之人,咱们就偷跑出去一会儿,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大家可别忘了,今晚的抓阄大会最后只有一位幸运者可以见到唐乘风。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又为何要坐以待毙,若那真是唐乘风,到时候要签名的签名,能摸对方几把就几把,今日也算没有白来一遭!”

    骆瑶附和道:“是呀,你们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就冲了出去。

    众人见状,怎肯被她一人占了好处,抛下方才的顾虑,争先恐后地追了上去。秦可萌紧随其后,可才迈出几步,又趁着夜色昏暗,偷偷地折了回去,最后独自站在门前望着一众人猫着身子潜入小树林,尾随着那抹身影渐渐走远了。

    小哥归来时,已是房门大开,里头早已空无一人,唯有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个身姿娇小的姑娘,面容被白纱轻掩,一双眸子如夜空的繁星,明亮生辉。

    秦可萌听到脚步声,望见来人,欢喜地跳起来:“你可总算回来了!”

    小哥又往屋里张望几番,确认无人,才道:“怎么只剩你一人了,其他人呢?”

    “你迟迟未归,她们都等得不耐烦了,所以都走了!”

    “走了,怎么走了呢?我也没去多久啊!”小哥喃喃着,眉头深锁,若不是方才那兄弟拖着他一会儿要草纸,一会儿要皂角的,也不会耽误了时间。转念心中生疑,这群女人今日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他们老大的吗,怎么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等,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最后的抓阄机会?

    小哥抬头看她,口气比方才严肃了些:“真的都走了?”

    秦可萌坚定地点点头:“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掩下心虚,无辜地朝他眨眼,眸中清澈澄净,一点都不像是在骗人,很快就消除了小哥心中的顾虑。

    反正最后也只能留下一人,那些人走了也好,免得到时候争吵生事,给他惹麻烦,如此一来,反倒是省了不少事,心中释然,不由笑道:“小姑娘,你今日的运气可真好,方才那兄弟拉肚子,也说不过来了,我看这阄也不必抓了,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掌门人!”

    阴谋得逞,秦可萌笑得眉眼弯弯,双手抱拳道:“那就有劳了!”

    两人离开别院,左弯右绕,终于拐进一方偌大的院子,圆形的景墙外头候着一名年轻的少年,双手捧着个木箱子,闻声立马迎上来,唤了秦可萌身边的人一声“师兄”。

    小哥应声,便道:“今日的法制教育大会只有这姑娘留到最后,让她进去见掌门吧。”

    少年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师兄这好像不合规矩吧,之前说的可是抓到阄之人才能见掌门人!”

    小哥敲他脑袋,斥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变通,今日若是不让这姑娘见掌门,指不定明日她就在外头泼咱们司法部脏水呢,兄弟,女人猛于虎啊,咱们惹不起啊!”

    少年听了不由打了个寒颤,想起白日里那两个被打到怀疑人生的师兄,觉得对方这番话说的甚是有理。

    两人谈话间,秦可萌打量起了少年手上的木箱子,看外形与现代的抽奖箱一般无二,只是用了上等的沉香木料,外头刻的花枝,纤毫毕现,还隐隐透着股清香,到底是有钱有势的司法部啊,连个抽奖用的箱子都是大手笔。

    少年却在这时忽然蹲下,将箱子倒置,里头的纸条悉数落到地上,他又埋头翻找,最后寻到一张写了“福”字的纸条,塞到秦可萌手里,认真道:“恭喜这位姑娘,真是好手气!抽中了今日的大奖!往里走便是掌门的书房了,姑娘请吧!”少年说着让出道来,规矩虽然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如今这抓阄的形式也走过了,便不算是坏了规矩。

    没想到此人倒是识趣,秦可萌被他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模样逗乐,强忍笑意,道过谢后,加快步伐往里走去。也不知丐九那头还能撑多久,她可得抓紧时间办正事了。

    轻纱遮面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如今这院中只有秦可萌和唐乘风两人,她想同他谈正事,也没必要绕弯子隐瞒身份,屋中透着暖光,在窗上勾勒出一抹挺拔的轮廓。

    这回总算给她逮到真人了!秦可萌赶忙敲门,小心翼翼地喊:“唐掌门,我是秦二萌呀,我进来啦!”

    声音方落,里头立马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听着倒像是再回应她,秦可萌赶紧推门而入,合上门转过身一望,吓得腿都有些发软,若不是那小哥说这是唐乘风的书房,她还以为自己跑到别人的婚房去了。

    满目皆是红通通的喜庆之色,梁上红绸摇曳,地上红毯铺陈。屋里并没有什么繁复的陈设,墙边上靠着几个书架子,一张暗红色的案几被挪到了屋中央,上面摆满了美酒家肴,中间放着两盏红烛,荧荧幽光弥漫开来,柔和又静谧。

    没想到司法部这些直男,竟然能整出这么个烛光晚餐来。秦可萌看着那些好酒好菜,不由咽了咽口水,只可惜今日与她共进晚膳的是那冷面阎王,不然她定要好好大吃一顿。

    从美食的诱惑中回神,秦可萌把目光聚焦在跪坐于案前的少年身上,令人意外的是那家伙竟然和她一样用面纱覆面,掩去了真容,只余一双黑漆幽深的眸子在外头。

    四目相触,秦可萌心中一悸,无端觉得这双眸子似曾相识,又觉自己多虑了,这里是司法部,当下又是在唐乘风的地盘,这里头的人不是唐乘风,还能有谁呢?

    少年慌乱避开她的视线,眉宇紧皱,似受了什么惊吓,一时胸闷气短,又咳了起来。

    秦可萌连忙狗腿般地凑过去,语气关切道:“唐掌门,你没事吧?”

    她方一靠近,少年立刻侧身避开,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撩起面纱一角,喝了口茶,缓了好半晌才转身,蹙眉道:“你方才说你是谁?”

    面纱带着闷热又不透气,秦可萌早就想摘了,利落干脆地一扯,爽快地表明身份:“再下丐帮帮主秦二萌,今日运气好,抓到了阄,有幸能与唐掌门一起共进晚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骗人,又将那张写了“福”字的纸条作为证据呈上。

    少女唇角的笑容明艳,灯火缱绻,映照出一张俏丽的容颜,深深撞进少年的眼底。

    随着“噗”的一声,少年的面纱被股气力吹开又落下,耳边先是听到一道稀里哗啦的水声,紧接着秦可萌感觉面上一阵凉意,茶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额上还沾几片茶叶沫子。

    遭此大辱,她扬眉怒目,拳头已经朝着眼前人轮了起来:“你大……”那“爷”字卡在唇齿间百转千回,最后生生变成“的茶真好喝!”

    “呵呵,好茶!”收回手,秦可萌尴尬地笑了两声,心中只想呼自己两巴掌,生活不易,关键时刻,该认怂还是得认怂,谁让她有求于人呢,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少年眸中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手提壶,又往杯中斟满茶水,推到她眼前,沉声道:“既然秦帮主喜欢,那就多喝些吧。”

    秦可萌面上扯笑,婉拒道:“不用了,再下已经喝饱了!”最后三个字特意加重语气,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一想到方才被喷了一脸掺杂着口水的茶水,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用衣袖把小脸擦了又擦才作罢。

    少年单手支着下巴,歪头看她的小动作,面纱下薄唇微挑,似乎并不罢休,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秦帮主不用客气,今日的茶水管够!”

    少年的声音暗哑,轻轻地回荡在秦可萌耳边,令她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这小子摆明是要故意找茬呢!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决不能遂了他的愿。

    即便忍无可忍,也得重新再忍。

    秦可萌在少年的死亡凝视下,抓起茶杯,皱眉憋气,仰头一饮而尽,一杯普通的茶水硬是被她喝出饮鸠的意味来,嘴上虚与委蛇地说着好茶,面上的嫌弃之色却是显露无遗。

    见状,少年眸中的笑意更浓。

    喝完茶,秦可萌看向眼前人,疑道:“唐掌门今日为何要以面纱示人?”

    “再下感了风寒,怕过给旁人!”少年说着轻咳两声,又把问题反抛回去:“那秦帮主方才又为何会带着面纱呢?”

    秦可萌心虚地抓头:“还不是因为之前玉面飞狐那事,我无意搅你们的局,但恐怕你司法部的兄弟并不是这么想的。”若她不遮掩一些,怕是连司法部的大门都进不来,更别提见唐乘风了。

    少年眸中一闪,指腹婆娑着茶杯,若有所思。

    秦可萌上下打量他,总觉得今日的唐乘风与往日不同,可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份无端的熟悉感,令她困惑不已。

    见人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少年避开视线,伸出一臂指向前方:“秦帮主还是离再下远些好,免得被过了病气。”

    秦可萌只好起身,屈膝跪于另一头的蒲团之上,与少年隔着案几相对而坐。

    坐定后她也不再东掰西扯,直接说明来意:“唐掌门,今日我来并不是要同你探讨什么鬼律法的,你是聪明人,想来应该已经猜到我来此的目的,我便也不再同你绕弯子浪费时间了。这是我根据六部之前对造星计划提出的疑点,重新改良过的策划书。”

    秦可萌从衣袖中抽出书案,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递给眼前人。

    少年迟疑片刻才接下,又听她道:“唐掌门不必急着回复我,希望这次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给造星计划一个机会。”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头。

    他垂着眼眸并未搭腔,翻开书案,草草阅了一遍。里头一些重要之处全部用朱砂圈划了出来,写的也是有理有据,一目了然,只是……少年忍不住轻笑一声:“呵,字果然还是写的和以前一样丑,这么久竟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声音很轻,散在风中,秦可萌并未听清,仰头问:“唐掌门,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少年放下书案,自顾喝茶。

    秦可萌腹诽,今日的唐乘风确实古怪,平时虽然喜欢黑着脸,却也是爽快之人,说话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支吾遮掩,令人琢磨不透。

    她撑着案几思量,案面略有些不稳,发出“嘎吱”的晃颤声,低下头便见一处案脚垫了一本书。熟悉的封皮印入眼帘,秦可萌的眸子登时睁大。

    提出造星计划前,为了知己知彼,她派人摸过唐乘风的底,知他除了是个武痴外,还是个书痴,平日酷爱钻研兵书功法,屋中书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书籍文献足以证实这点,此外他还有个癖好,惜书到极致,阅过的书籍边角平整无皱,崭新如初。如此一个爱书之人,又怎么会用书来垫桌脚,且那本书她再熟悉不过,哪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兵书,根本就是本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六部之首,威风凛凛的冷面阎王品味何时这般差了?

    秦可萌抬头,视线落在少年的眉眼之间,细细描摹,那狭长的眼尾,幽深的眸色,每一处细节都是那样的深刻熟悉,恍然间一道身影骤然在脑中闪现,她心中颤动,恍然大悟,方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这个人明明就是……

    少女“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面色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红润,薄唇微抿,如含苞的蔷薇花,娇艳中又带着几分羞涩,垂在双侧的手攥紧成拳,气息略有些急促,似是在极力隐忍些什么,几乎是废了好大的劲,才道:“唐掌门,其实我今日到这里来,还有一事。”

    她的声音轻轻的,咬字却十分清晰,像根羽毛撩人心弦。

    少年怔怔地望着她,见她盈盈一笑,四周皆失了色,令他的大脑有片刻的昏沉,但下一秒他却听她道:“其实……其实自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倾慕你了!”

    “噗”少年嘴里的茶水又再次喷了出来,溅湿了面纱,仿佛如遭雷劈,瞬间就清醒了,跳起来,身子往前一顷,脚踢到案脚,疼的皱眉呵气,却已是顾不上疼,大声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秦可萌耐着性子,羞答答地回:“我方才说,我秦二萌,倾慕你很久了!”

    少年听了,干笑两声,口齿都有些打颤:“呵呵……秦帮主,一定是再开玩笑对不对?”

    秦可萌摇头,语气笃定有力:“我没有再说笑,我是认真的!”

    “那……那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好了?”少年语气不耐,叉腰看她。

    秦可萌起身,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脑袋,眼睛里湿漉漉的,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一字一句地答:“再我看来,你唐乘风哪里都好!”

    “唐乘风”三个字加了重音强调,少女唇角浮笑,比那烛火还要明亮几分,刺的少年眼睛生疼。

    “你……”被人表白,少年却无半点喜色,早已站不住,在屋中来回踱步,眼角眉梢尽是愤然,面纱被他粗重的喘气吹的起伏不定,良久才定住步伐,指着她咬牙切齿道:“我可记得你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倾慕我!”

    秦可萌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感叹道:“唐掌门的消息可真是滞后,我和那个白眼狼早就和离了,如今我是自由身,有改嫁的权利,且你比那白眼狼好了不止百倍,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分不清孰好孰坏!”

    话音落下,少年心头的怒火熊熊燃起,终于炸了,暴喝道:“老子哪里比唐乘风差了,你给我说明白了!”见秦可萌朝自己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才后知后觉说错话了,惊恐地捂住嘴巴,瑟瑟发抖。

    “好啊!方书屿,果然是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竟敢假扮唐乘风骗老子!究竟有何企图?”

    方书屿无辜地眨眨眼睛,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腿一迈,就想往门外逃。

    秦可萌早有预料,一个飞扑,跳到他背上,双脚牢牢攀附在他腰/际,伸手去抓少年的面纱,语气恶狠狠的:“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摘了面纱就知道了!”

    秦可萌跟个八爪鱼似的挂在方书屿身上,怎么也挣脱不得,两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绕的方书屿头晕眼花,脚下一歪,连带着秦可萌一起往地上栽去。眼见要撞上坚硬的地面,秦可萌大叫一声,手臂却被少年抓住,顺势一拉,两人身/位互换。

    顷刻间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脑袋被人紧紧按在胸前,彼此依偎在一起,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人心神恍惚,竟起了想要贪恋的心。可少年粗重的喘/气声和紊乱的心跳声还是把她拉扯回了现实。

    方书屿回神时,面纱已被人狠狠扯掉,眼前的人满目苍凉,怔怔地看着他:“方书屿,果然是你!”

    方书屿顾不得起身,撑着地狼狈地后退几步,双手死死捂着脸,不敢看她。

    这家伙何时这般胆小了,秦可萌逼近他,疾言厉色道:“你捂着脸做什么,骗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点脸,把手给我放下来!”

    “不放!”方书屿坚决如铁,憋着口气就是不从。

    秦可萌却和他杠上了,气急败坏地冲过去,用力掰扯他的手指,却听他委屈巴巴道:“不是你说的吗,从今往后,见一次,打一次!”

    那日两人在逍遥山庄诀别的点点滴滴,强势地挤进脑海。原来她说的话,他全都记得啊!

    只一句话就让秦可萌方才攥着的那股狠劲全/泄了,心头发软,停下手中的动作,唇角染着几分苦涩,转头冷哼道:“打你!老子还嫌手疼呢!”

    方书屿心中一沉,透过指缝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说来可笑,他哪是害怕她打自己,而是怕她看自己时眸中流露的嫌恶之色罢了,就如同诀别那晚,只一眼便搅得他心神不宁,日日梦魇。

    呵,可他到底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其实他在她的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自嘲冷笑,站起身来,敛去心中所有的波澜起伏,目中恢复清冷之色,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想对她说好久不见,却不知应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说,不是朋友为何要道好久不见,若是敌人是不是又该是两不相见才是,可老天却爱开玩笑,偏要安排在这样的情形下让他们再度相见。

    他沉吟片刻,最后道出口的却是:“也是,秦帮主打我可不得脏了手!”

    经历了这么多,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和她一起共患难的方誉了,脱下面具后,他是逍遥山庄的庄主方书屿,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张虽然丑陋,却被她视为同伴,予以信任。一张惊为天人,却陌生的令人害怕。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呢,秦可萌分辨不清,也早已无力去辩。

    这些日子,她逼着自己不去在意逍遥山庄的事情,甚至不准帮中兄弟提起他的名字,众人讳莫如深,小心翼翼,可还是难抵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世人都在传逍遥山庄自被六部废除特权后,早已威望不负,还欠下巨额外债。她努力劝说自己,若真如此,也是那家伙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分毫。饶是如此心里却还是有另一个声音在与自己博弈,到底相识一场,想知道他现在究竟过的如何?但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方书屿口气不善,秦可萌心中气竭,不想与他打嘴仗,只道:“你怎么会假扮唐乘风出现在这里?唐乘风人呢?”

    方书屿明知方才秦可萌说仰慕唐乘风是气话,是想故意逼他自露马脚,可他就是嫉妒了,就像此刻听她着急找人,心里极为不快,不由嘲讽道:“怎么,就这么想找你倾慕的人,一刻都不愿与我多呆!”

    秦可萌面色涨红,心口不一道:“对!和你在这个屋子里多呆一秒钟,我都觉得浪费时间,唐乘风人到底在哪里?”

    她仇视的目光让方书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自顾坐下,把杯中的茶换成了酒,一饮而下,酒水辛辣,呛得他忍不住蹙眉,双眸微眯,似笑未笑地盯着她:“那可真是白白浪费了秦帮主的一片真心了,今日你见不到他的,那家伙事物繁忙,才会找我帮他打发今日要来的人。”

    之前调查唐乘风,秦可萌知道方书屿与他打小就是旧识,且今日和粉丝共进晚餐之事不像是唐乘风的作风,显然是被逼为之,也难怪他会想到找方书屿那小子来顶包。想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秦可萌顿感自己今日白忙活了,倒头来人没见着,还吃了一痛某人的冷嘲热讽。

    她哪里还呆的住,大局为重,只得忍下心头火,咬牙道:“那还请方庄主把这策划书交到唐掌门手里,告诉他我改日再来拜访。”

    “方庄主啊!”方书屿喃喃着这个称呼,不由冷笑,挑眉打趣道:“可以啊,不知秦帮主仰慕唐掌门一事,要不要再下一并转达了!”

    秦可萌咬唇,狠狠瞪他一眼,大声负气道:“不用,我自己会和他说!告辞!不见!”

    托人办事,语气还这么嚣张,方书屿哭笑不得,可这才是她认识的秦二萌不是吗!

    秦可萌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几步,背后就飘来一个声音:“我劝你放弃造星计划,名伶的管辖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造星计划难以成气!”

    她顿住步子,终被激怒,红着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方书屿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她,她又何尝懂过他,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过往点滴,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念想罢了。

    见人扬手冲过来,他以为她恼羞成怒想揍自己,怎样她忽然在案前停住,动作极快地抓起盘中的一只烤鸡塞进怀里,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绝对是亏大发了,事没办成,还受了一肚子的气,可不能这么走了,秦可萌气不过,想着怎么也得顺点东西再走,好歹还能回去给兄弟们加餐。

    守门的小哥本还想和她打声招呼,却见她怀里揣着只鸡,浑身杀气腾腾,师兄说过,女人不好惹,正在气头上的女人更不好惹,他可不能往枪口上撞,当下识趣地躲到角落里,目睹她扬长而去。

    唐乘风从别院议事归来,一路心事重重,这几日教育部开展的减负计划,收效甚微,令人大失所望。快到院前,他才想起司法部今晚给他安排的苦差事,如此堂而皇之地进门怕是要穿帮,便特意偷偷从一旁的小道穿进院落。

    方至门前,响亮的踹门声如雷贯耳,唐乘风身形一闪,躲到墙角,眉头紧拧,心道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踹他司法部部长的房门,借着月色看清那人,眸中闪过惊讶。

    等人走远,又见一人摇摇晃晃地从门里走出来,隔着老远就闻到少年身上的酒气。方书屿的性情习惯他是知道的,这家伙平日不喜酒,唯有烦闷时才会喝酒解愁,又想起方才冲出来的人,瞬间心如明镜,看来这回又是栽在了那个小丫头身上。

    “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下,你那前夫人怎么会跑来这里?”

    方书屿有些微醺,面色砣红,脑子却是清楚的,把手里的书本扔到他手里,回道:“说的好听是抓到了阄,其实是跑来送这玩意儿的,说是从新改良过的,到底还是贼心不死,想让你答应开展造星计划!”他虽然并不认同什么造星计划,可到底还是答应了地方,得把东西送到。

    唐乘风看着那本策划书思忖片刻,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不由疑道:“干什么?”

    “事情我都帮你办完了,还差点被人给揍了,你这之前答应的酬劳可是一分都不能少!”方书屿口气一本正经的,催促他:“磨蹭什么,快点,你个司法部部长,不会连这点钱都耍赖吧!”

    唐乘风沉着脸冷哼,有事求他之时,便同他大谈什么兄弟情,要起钱来,就翻脸不认人了。从怀里掏出的银子,还未焐热,转眼就已经易了主。

    方书屿把那白花花的银子把自己兜里一揣,嬉皮笑脸地拍他肩膀,赞许道:“真是好兄弟!下次有别的差事,记得喊我啊!”

    唐乘风没好气道:“废话真多,还不快滚!”

    “得咧!”方书屿应声,转身才想施展轻功,耳边骤然响起吵闹声,循声望去,院外人头涌动,那些人把看门的小哥围堵在中间,扬言要抓阄见唐乘风。她们之前被骆瑶骗了一路,发现丐九的真面目,才知被骗,当即折了回来,找司法部的人讨交代。

    方书屿一番思量,瞬间了然,他就知道那女人没这么好的运气能抓到阄,想来是用了什么法子骗过了众人,才能进到里头,这耍小聪明的伎俩,倒是一点未变。一时又想起她说仰慕唐乘风,无端让他气恼至今,目光一转,又落到那“罪魁祸首”身上,眸中染了几分狡黠,忽然扯了嗓子往门外喊:“唐乘风在这里!”吼完脚底抹油般纵身一跃,逃之大吉。

    唐乘风僵在门前,见冲进来的人群,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拿了他的钱,竟然还敢如此坑他!真是好兄弟!看来下回见着,必须好好教教他如何做人了!不过眼下,还是先保命要紧!

    那些人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仰慕的人,正如秦可萌之前所说,要签名的签名,能摸几把就几把!可不能亏着回去!

    “啊啊啊,我摸到唐乘风的脸了!好幸福啊!我再也不洗手啦!”

    “唐乘风是我的,你们走开!”

    唐乘风被人群簇拥在中间,腿都有些发软,从前那个骁勇善战,不动如山的男人,从未觉得如此无力和害怕过,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来……来人啊,救命啊!”唐乘风的求救声,淹没在一片幸福的惊叫声中,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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