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聪笑眯眯地给魏娃娃拍手伴奏，抬眸望了眼身侧的韩晋，余光落在楼梯尽头，很安静，很明显地并没有人从上面下来。
韩江笑哈哈手舞足蹈地给魏娃娃伴奏，锐利的双眼半眯着，等魏娃娃扭完小屁股累得要脱外套时他招手让陈婶给魏娃娃准备水果，自己回房间换衣服。
韩江往楼上走一边还能听见魏娃娃的软萌嗓音，嘴角笑意未曾褪去，很快到了二楼，顺势直接推开房门，却不料门后站着周秀芬。
“站在门口干什么？听墙角？”
韩江关上门，楼下的笑声依然若隐若现，能感觉到楼下是一片的欢乐。
周秀芬穿着棉质睡袍，头发齐整地挽在后脑勺，被戳穿听墙角撇撇嘴快步走回床边，直接侧躺下去，拉过被子盖到了脖子上。
韩江边脱马甲边余光注意着床上的人的动作，笑笑说，
“小女娃很可爱，刚给我跳了小蜜蜂。”
“下次她要再给我跳我得拿手机录起来，那小屁股扭得可真起劲，像模像样。”
刻意地给她透露楼下的情景，韩江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居家毛衣换上，又换了条舒适的休闲裤，折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房间。
周秀芬眯着眼，嘴角抽了抽，依然没有出声，心情很是复杂，一颗心七上八下地闹腾着。
韩江擦干手坐到了床侧，掌心贴上她的额头，问，
“头疼？让陈婶给你熬点安神药？”
感觉他的掌心贴了过来，周秀芬也不再装了，推开他的手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板着脸质问，
“知道我头疼儿子没有上来看我，你也知道我头疼还在楼下笑得那么开怀，这个家有我没我你们也没关系。”
昨晚两人是不欢而散的，韩江主张让魏小聪回来见家长，她却立场明确，她不欢迎魏小聪，更不会承认她是自己的儿媳。
而如今，他们回来了，楼下一片欢乐，她只能在房间生闷气，也根本没有谁关心她病得多厉害。
“那你是真的病了吗？”
韩江站了起来，颇有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的老婆，微微地叹了声，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地任性，还如此不知变通。
“韩晋知道你装病，魏小聪也能猜到你是不愿意见她，你我心知肚明你就是不愿意她进我们家门，你认为韩晋会上来向你嘘寒问暖？”
“你让他怎么面对他妻儿？”
“该说的我昨晚也都给你分析了，你再拧巴着儿子孙女媳妇通通你都得不到。”
“到现在了，你还幻想儿子会任凭你摆布找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女孩娶进家门？芬芬，醒醒了。”
“年纪大了，别折腾。”
韩江昨晚跟她推心置腹聊了一会，任凭他怎么分析怎么摆开目前的情况，她还是坚持最初的执拗不折不挠不松口，一气之下他抱着枕头睡到了客房。
周秀芬正生闷气，正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还期望着自己的老公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安慰安慰自己，却没想到让她一夜转辗难眠的老男人居然依然还在给自己讲各种道理，气得她拿起枕头就要往他身上扔。
昨晚是他们婚后几十年第一次因为闹不愉快分房睡，以往就算两人意见多不合，也没闹到分房睡的地步。
周秀芬原本还为昨晚的事生气，现在又被一通说，更加地委屈，抿着唇，又重新背对着他躺下。
韩江也知道她性格的执拗，见她又躺下也只能又坐下，大掌摩挲着她圆润的肩膀，开口道，
“韩晋的性格像你，坚韧执拗，认定的会千方百计去实现，这点，你清楚。”
“他如今认定了魏小聪，连孩子都几岁了，小聪这些年独自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既然相爱，也该成全，我们不能做不懂事的父母。”
“你啊，想想当年的我们。”
“我让陈婶给你送点吃的上来。”
韩江说完带上门，就下楼了。
韩晋带着母女俩在楼下转了一圈，参观了周秀芬打理的花房，便带着魏娃娃在花园荡秋千。
“要不，你上去看看韩夫人？我带娃娃在这儿荡秋千。”
能得到韩江的接纳和欢迎魏小聪已经开心不少，总觉得明知道周秀芬说不舒服，韩晋回来了也没有去看一眼说不过去，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做个不懂事的儿媳妇。
凑近韩晋耳际，魏小聪一再地劝，拉住了他给魏娃娃推秋千的手，
“快去，或者顺便你亲自送点吃的上去。”
韩晋抬头望了眼周秀芬房间的方向，灯着亮着的，深邃的眸光落在魏小聪亮晶晶的双眼上，点点头表示自己待会会去看看周秀芬。
韩江从厨房出来，他们三人也从院子回到了屋里，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到韩江面前，问他家里有没有养小奶狗，还绘声绘色地给韩江科普现在别人家养的都是什么狗。
周秀芬嫌养狗麻烦，从韩晋记事起他们家都没有任何的小动物存在过，魏娃娃这么一提，韩晋倒是若有所思，觉得狮子山庄也未尝不可以养养小动物。
陈婶端汤经过客厅，韩晋让她放下，自己端着上楼了，魏小聪见差不多可以开饭，转身随陈婶进了厨房，打算去帮忙，独留下魏娃娃和她爷爷在客厅。
陈婶给周秀芬准备的是补血营养炖品，还准备了一小碗的面，做得很清淡，汤面还飘着葱花。
韩晋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敲了敲门，几秒后推开了门，见周秀芬脸正对着门，睁着远，看见自己又转过身背对自己。
“陈婶给你准备了炖品和面，趁热吃点。”
韩晋将托盘房在窗边的小桌子上，见周秀芬依然背对着自己，韩晋坐到了床尾，几秒后才再度开口，
“妈，今晚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吃饭，是希望我们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笑呵呵地过日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下楼，为什么不见小聪和娃娃。”
韩晋顿了顿，接着说
“是小聪让我上来看你的。”
“娃娃很懂事也很可爱，你也会喜欢。”
“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孙女呢？”
“吃完饭我带娃娃上来见你。”
韩晋说完，上前替她拉了拉被子，下楼了。
听见房门被关上，周秀芬睁开眼，抹了下眼眶的泪水，默默地垂泪。
这顿饭韩江吃得很欣慰，魏小聪将魏娃娃教得很好，从她用餐的态度便能窥探一二。
“让陈婶给你找一个靠谱的保姆，帮忙照顾家里。”
饭后，韩江让韩晋到书房，俩父子有事谈，临上楼了忽地转身让陈婶找保姆，对魏小聪点了点头。
韩晋在韩江书房带了十多分钟便重新下楼了，跟魏小聪说了声去跟周秀芬道别便带着魏娃娃上楼。
“奶奶，你不舒服吗？你吃药了没？妈妈说不舒服是要看医生吃药的，我给你一颗糖，吃药就不苦了。”
周秀芬裹着睡袍坐在单人沙发上，刚才捧上来的面吃了一小半摆在桌上，见魏娃娃乖巧地站在面前，微微地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吭声。
韩晋垂眸凝着女儿，见她从兜了掏出一颗糖，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才放到周秀芬的大腿上。
低头凝着那颗糖，半晌周秀芬才拿在手里，低低地“嗯”了声，算是回应了魏娃娃。
小女儿长得很可爱，声音也软萌，大眼闪烁着光芒，确实有韩晋小时候的神韵。
“亲子鉴定做了吗？”
周秀芬抬头看着韩晋，到底还是压不过心里那丁点儿的最后希望，明知道会惹韩晋生气，但依然问了。
韩晋牵着魏娃娃的手站在一侧，没有什么表情地瞟了眼他的母亲，淡淡地开口，
“妈，这话你不该说也不该问，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你失去的不仅是孙女媳妇，还有我这个儿子。”
说完，韩晋微微地晃了晃魏娃娃的手，让她跟周秀芬道别便带着她下楼离开了老宅。
晚上十点，韩江从书房回卧室，推开门，见周秀芬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走到她身侧，拧开她的保温壶让她喝口热茶。
周秀芬就着他的手连喝了两口热茶才回过身，有些委屈地吊着嗓子，
“老韩，我就是天底下普普通通的一个母亲，希望孩子好。”
韩晋从未如此冷淡的语气与自己说过话，今晚他的话至此，让她意识到，大概她再坚持，儿子便不会再回老宅了。
“他说了，我再不承认她们母女，大概往后就当没生这个儿子了。”
周秀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电视上那些苦情的父母般控诉儿子的不孝。
韩江捏了捏眉骨，抿着唇，认着要呵斥她的冲动。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周秀芬连声反问，她真不认为自己有错，魏小聪这样的儿媳妇她没近视不可能会看上。
韩江双手背在身后，深呼吸了下才开口，
“韩晋脑淤血日益严重，动或不动手术都是个难题，能有个血脉，已经是万幸。”
“你也别再说娃娃不是他孩子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韩晋的孩子。”
“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不该断后，你想想。”
尽管韩晋一再地让陈正中保密，但哪有不透风的墙，韩晋的状况他清楚，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想明白了，孩子怎么高兴怎么折腾任由他了，也不再奢望他走回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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