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您睡了吗？”若兰蹑手蹑脚走到刘嬷嬷所住的屋子前，小心唤了一声。
“咳，咳，”屋内传来两声咳嗽，是刘嬷嬷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耐：“谁？”
若兰一喜，不敢打马虎眼，忙道：“若兰有几句话想和嬷嬷说，不知方不方便进去？”
“嗯。”刘嬷嬷闷哼一声。
推开门，若兰笑意盈盈走了进来，亲切地叫了一声：“刘嬷嬷。”
刘嬷嬷原本已经歇下了的，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人唤她，才坐起身，嗓子有些发痒，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刚到嘴边，一杯茶还没下肚，看到若兰的神色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看着若兰，缓缓放下了茶杯，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嗯”。
若兰霎时笑开了花。
“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刘嬷嬷抿了抿唇，面色不虞。
这是在怪她扰了她休息。若兰赧然，忙拉住刘嬷嬷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的镯子，套在她胳膊上。
“扰了嬷嬷休息，是若兰的错，嬷嬷莫要怪罪若兰。一点小心意，还请嬷嬷收下。”
刘嬷嬷看着腕上的玉镯，玉质清透，翠绿不掺杂色，戴在腕上清凉滑润，成色倒不错。
“做什么给我这好东西？”刘嬷嬷抬眼看向站着的若兰，额上扬起几根皱纹。
若兰见刘嬷嬷并未生气，心中一喜，觉得这事有些门路。兀自走过去站在了她身后，抬起手给刘嬷嬷捏肩捶背。她手法虽然算不上娴熟，却也让人身心舒畅，因此刘嬷嬷并未拦着。
“这镯子翠绿的紧，我这个小丫头哪里衬得起来，想来想去也只有刘嬷嬷戴这镯子最合适不过了。”若兰笑着道。
刘嬷嬷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询问，重新端起了茶杯，细细品味。
若兰急的焦头烂额，想了许久，才讪讪打开话茬：“青梅走了有些时候了吧。”
“也不过几日而已。”
刘嬷嬷不假思索地说，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院子里这些小丫头的心思她不用猜都知道，做下人的谁不想往高处走，生了心思也没什么错。
捏了捏肩，若兰手上的动作渐缓，悄声道：“公子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不知嬷嬷可有中意的人选？”
刘嬷嬷闭着眼睛微睱，听到她问，掀起一只眼皮子睨了她一眼，幽幽道：“再说吧，这事不急。”
若兰脸色有些难堪，刘嬷嬷的意思是，暂时不打算补上二等的缺？想到这，她一时有些泄气，心不在焉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过，就算暂时不打算选人补上，先讨好了刘嬷嬷，她也会第一个考虑她。想着，若兰手上又勤快起来，笑着道：“嬷嬷为曲浮院上下安排着，着实辛苦了。”
刘嬷嬷怎不知她的心思，安心享受着若兰的孝敬，闭口不提她想说的事。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可刘嬷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若兰实实在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刘嬷嬷这嘴大约是吃了棒槌，铁了心不愿许她一句话。
见若兰有些不忿，刘嬷嬷揽开她的手，退下腕上那个的镯子：“这玉镯子你拿回去吧。”
若兰一见刘嬷嬷要将镯子还给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若兰没有这个意思。”
这镯子既然送了刘嬷嬷，她就知道，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她都不可能再拿回去了，几遍刘嬷嬷退还，她也不敢收着。
“我没有别的意思，嬷嬷，若兰就是单纯想孝敬您。”若兰说着，将玉镯重新套在刘嬷嬷手上。
刘嬷嬷见她铁了心要给，也不再拒绝。只道：“主子的事，你们莫要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旁的事情我能帮则帮，事关主子，我一丝都不会松懈。”
刘嬷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傻子都知道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若兰到底不甘心，但刘嬷嬷话都说到这这种份上，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显得她不识好歹了。
若兰心知这一趟是落了空了。也不再对刘嬷嬷抱有期望。暗暗捏紧了衣角，咬紧下唇。
刘嬷嬷一直没有让她坐下，也不想多留她，慵懒地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做奴才的竭尽全力侍奉好主子就是了。至于别的，最好不要去想，也不是你应该想的。须知唯有脚踏实地，方能有所收获，总想着走捷径，终有一天那些苦都会还回来。”
这话若兰只听进去了一半，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了周福儿。如果真像刘嬷嬷这么说的，周福儿凭什么刚来就要把其他人比下去。
若兰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二等丫头的位子很大可能都是周福儿的。
转身离开了刘嬷嬷的住处，若兰从袖子里又拿出了那枚玉镯，刘嬷嬷终究把镯子退了回来。手指捏着玉镯捏的发白，她猛地举起镯子，但终究没有用力摔下去的勇气，才又蓦然把镯子收住了，转而沉默地往回走。
刘嬷嬷执意不收她的礼，她愈发觉得这个空缺不是她的。刘嬷嬷恐怕知道公子有意将周福儿提成二等丫鬟，才不敢给她允诺吧。这么一想起来周福儿，若兰浑身都不自在。
刘嬷嬷想到刚刚若兰的样子，知这番话她恐怕没听进去，不愿多想，小丫头们有了心思，她多说无益，重躺回榻上，背过身酣睡。
若兰回到屋子外头，刚要进去，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顿了脚步。
“周福儿，你说青梅的位子是不是腾给你的？”芙蓉调笑道，听不出是试探还是嘲讽。
周福儿不愿理她，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当听不见。
“不是若兰姐吗？我看若兰姐很有成算的样子。”茉莉心直口快道，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忙捂住了嘴。
“你懂什么，”芙蓉将几片黄瓜贴在脸上，白了茉莉一眼，“咱们屋子里的可是尊大佛，小心祸从口出，得罪了人。等人提了二等，不定怎么收拾你。”
茉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却听砰的一声，若兰黑着脸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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