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抹了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也顾不得回应周福儿，忙应和：“是啊，我是来请教她绣工的，嬷嬷的绣工在曲浮院，啊，不，在整个赵府都是最好的，她是嬷嬷您教出来的，自然也差不了，这等卑微的奴婢，无缘同嬷嬷学绣工，只能逮着空隙，像她学一点儿，可是太高兴了，出门的时候难免大意了些，但是嬷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可千万别怪罪。”
看吧，还是挺伶牙俐齿的，反应倒是很机敏。
刘嬷嬷看看周福儿，再看看芙蓉，目光阴沉了几分，像刀子一样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周福儿倒是没什么，芙蓉可撑不住，不过瞬间功夫，后背冷汗一片。
“我之前吩咐过，这隔间如今并非值班休息之所，不是谁都能进得的，芙蓉你向来守规矩，如今反倒这般毛躁，实在不该。”
“是是，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芙蓉赶忙表态。
鉴于她错认的积极，刘嬷嬷倒是也没有太过为难：“罢了，不许再有下一次了。”遂也没同她计较冲撞过错，把人给放走了。
芙蓉松了口气，看刘嬷嬷神色依旧严肃，恐她之意生变，忙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瞟了眼周福儿，目光意味复杂，倒是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恨意明显，傲娇放肆了。
周福儿扶着刘嬷嬷进屋，轻轻做下，忙拿了绢帕给擦拭手上的土，又倒了杯茶。
刘嬷嬷则一直看着她，直看到她的心窝子里：“她若是成心请教，闲暇之余大可去你的房间，如今特意跑一趟，还真是难为她了。你明知道规矩，还让她进来，可知错？”
周福儿垂首站在一侧：“奴婢知错，今后再也不会了。”
“行了，衣裳缝制的差不多了，再坚持两日，坏规矩的事情万不可做了，曲浮院本就是规矩森严之地，破例对你提拔，下面本就许多人眼红有意见，你再不以身作则，被人拿了把柄，如何在这立足？”
周福儿心知刘嬷嬷说这些是为她好，忙不迭的答应着，又见嬷嬷行动艰难，关切的问道：“要不给您请个大夫看看吧，这一跤摔的不轻，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啊。”
前些日子，刘嬷嬷还叨念腿脚不如从前利索，这一摔，岂不是更容易出事？周福儿是真怕她有个什么不测。
刘嬷嬷却道：“不过是摔了一跤，无碍，我本就是老了，走路不如你们这些丫头利落，又不是瓷娃娃，还能摔碎了不成？”
她这般坚持，周福儿也不好说什么了。
初秋的雨带来了凉意，夜里寒意更重几分，慕慎负手在屋内踱步，林毅敲门而入。
“京城回信了。”林毅将手里书信递给慕慎，慕慎拆开来看，眉头渐渐皱起，眼中带有不悦，“啪”的一掌拍在书案上，气愤道：“皇上竟是对那边的人没有任何责罚，这么明显的袒护，大臣们怎能没意见？”
林毅叹息一声：“有意见又如何，鉴于白贵妃的势力，谁人敢提？”
慕慎将书信燃在烛火上，不一会儿化为了飞烟，可眼中的怒气未消片刻，反而越发恼火。
“汴州那边的来信怎么说，听起来很糟糕。”林毅这些日子忙于调查钱家同赵家关联，鲜少在曲浮院。
慕慎冷哼，将前两日收到的汴州书信递给林毅。
林毅边看边摇头，难得脸上露出嫌弃和不耐之意：“岂有此理，这白贵妃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一个个不干正事，骑在百姓头上克扣赈灾银两，还官官相护！真该暗中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林毅心直口快，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给那些狗官教训。
慕慎闻言眼前一亮，似是因而想到什么，拍手称赞，还把这个任务直接派给了林毅：“就按你说的办。”
林毅气愤的激情冷却，一愣：“办什么？”他自己反而茫然了。
“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我静候佳音，去吧。”
慕慎快速分配了任务，林毅则杵在原地呆愣半晌：“不是，我这刚忙完回来，你一脚给我踢去了汴州，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儿？”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哎哎哎，身为男人，能不能大度点儿，不就是一身衣服，一棵山楂树吗，你都要到自己身边了，还不放过我？”
慕慎撩眼看他：“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林毅肯定地点头，眉毛一挑，难道不是吗？
“你过来。”慕慎招手，林毅摇头，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躺坐在椅子上：“我耳朵不聋，这儿也能听见。”
慕慎鼻息里重重呼气，一脸严肃而认真：“事情派给了你，你怎么完成不关我的事，凭你的本事，汴州不用亲自去也照样能办得成。京城那伙人暂且动不得，可汴州派去的这伙狼狈为奸之徒，绝不姑息，杀不得，也总要让他们放点儿血。”
林毅从椅子上跳起来，松了口气：“早说嘛，我还当嫌我碍事了，要把我给支走呢。”
慕慎瞪他，林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指了指旁边：“人不是都给调到身边了吗？一堵墙的距离，慕慎，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对付女人的手腕儿啊。”
一个苹果直直丢了过来，林毅一把接住：“谢了。”啃着苹果就出去了。
天色骤然降冷，慕慎心里挂念着那几盆花草，看完手里的书，走出房门，路过隔间的时候，见里面灯光摇曳，不由顿住脚步。
夜已深，她竟是还没睡？
眼角扫过一旁的红杏，从她手中接过伞，把人屏退，思忖片刻，推门而入。
两盏烛火在桌上跳跃，被外面的风一吹，摇曳更甚，几近熄灭，好在生命力顽强，晃了几晃，依旧坚挺，只是惹的屋内暗影绰绰。
桌上散落的尽是衣物针线，中间趴着一个妙龄少女，睡的正酣，嘴巴微张，哈喇子在一侧直淌，烛光之下闪着亮光，这大刺啦啦的样子，实在和她这副恬静容貌不搭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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