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始终没有清醒,睁着眼短暂的茫然四顾的片刻后,又重新沉沉呼吸着睡了过去。
天色眼看要黑了,姐弟俩在医院对面随便吃了顿晚餐,顾绒便打发顾悄去找个宾馆住,却被少年冷着脸拒绝了。
“你很有钱吗?”
顾悄看着他姐,很不尊敬的说,
“住宾馆还不如住医院,好歹干净,要不你去住宾馆也行,我就呆在病房里守夜。”
顾绒无言的盯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干脆的妥协了。
再回医院的时候,顾绒找到护士台问了一声有没有多的床,只是不知为何,白天还对她横鼻子竖眼睛的徐护士居然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堪称热情的给她找了一张陪床来,还和她一起把东西搬到了病房里。
“晚上可能会冷,我去给你们多找两床被子来。”
徐护士又转身蹭蹭跑了,顾绒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最后摇了摇头,把椅子下面的部分抽出来放好。
待到夜色安静的时刻,姐弟俩又找护士台要了两套一次性洗漱用具,洗漱过后便爬上床准备睡了。
其实说是床,不如说是比沙发还窄的软皮长板凳,少年一米八多的身高在上面睡得尤其委屈,一米七的顾绒也不得不把腿蜷缩起来。
“要关灯吗?”
顾绒问了一声,少年闲闲的说了声嗯。
灯光便啪的一声熄灭了,只剩下窗户外微弱的城市灯火映照进来。
病床上躺着将行就木的老人,病床的两侧分别放置着一张陪床,陪床上是相依为命的,等待着最后一个亲人离开的姐弟俩。
极度的安静里老人那一长一短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清晰,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睡,在昏暗中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时间在这样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心电图微弱机械的声音停在他们耳朵里,都像是在一点一滴的消耗着老人所剩无几的生命。
于是在这样清晰的感知里,他们越发的清醒。
好在顾悄没有去宾馆睡。
顾绒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在心里平静的庆幸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惊破了这片安静。
顾绒从一旁的衣服兜里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暗沉犹如此刻夜色的心情突然亮了一点。
她沉默的看着屏幕片刻,然后接起了通话,却没有开口。
她不开口自然会有人开口。
那男人大约是在开车,能听见一点风声和跑车引擎的轰鸣。
“你去哪儿了?我把校医务室和几个医院全都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人。”
他的音色微凉而华丽,此刻语气却很不好,一听就是在发脾气的边缘。
顾绒眨了眨眼,还是没说话。
那人便继续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上大的名人了,课堂上请了个病假都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我想不知道都不行,问那个乔可可她又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到底上哪儿去了?身体要紧吗?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有人在照顾你吗?”
听筒里依旧沉默着,那边的唐郁似乎终于察觉不对,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风声停止了,他似乎把车停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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