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我爸爸了。”
顾绒回忆着当年,嘴角轻轻勾起来:
“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太过严苛,所以不太愿意接近他,可现在想想,他在我的教育上真的费了很多心思,如果不是他从小对我严格,我恐怕早就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彻底垮掉了。”
她转头看向唐郁,眼底有种水波不兴的平静:
“你既然看到了那些报纸,就应该知道了,我爸爸是因为涉嫌勾结毒fan谋取暴利,所以才被判了死刑的。”
唐郁看着她,目光晦涩,点了点头。
顾绒却笑了一声,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道:
“我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判的,也不知道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它被归结成重大案件,查案过程大部分保密,锁在下川法院最高保密级别的资料库里。”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的昏暗夜色,喃喃道:
“其实我对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感觉一切都跟做梦一样,等我清醒的时候,世界都翻覆了。”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夜晚。
凌晨两点的夜色,深沉得跟被蒙了一层黑纱似的。
她在温暖的橘色光辉里醒来,睡意朦胧间看见父亲静坐在床边的身影,挺拔,高大而沉默。
十三岁的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带着泪花儿,嘴里模模糊糊软软糯糯的抱怨:
“干嘛啊我还要睡觉……”
她发出抗议的咕噜咕噜声,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面,试图将自己藏进温暖而黑暗的被子里。
然而被子外灯光依旧,那个男人也始终坐在她床边,一动不动的跟雕塑一样。
一向聪慧的少女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她从被子里小心的探出头来,奇怪的盯着她父亲道:
“爸,你是不是梦游啊?”
可那个男人没有说话。
他只静静的看着她,那双遗传给她的漂亮凤眼里,有复杂而深沉的情绪在不断翻涌,甚至叫她第一次看到了,直白的,名为“父爱”的表达。
那是父亲对女儿的不舍与眷恋,喜爱还有心疼。
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总被甩冷眼的少女一时间被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在脑海里迅速查找自己最近做过的错事,最后找到了一个最严重的,内心十分忐忑不安,表面却不得不装出沉稳淡定的样子,除了略有些结巴外,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堪称完美:
“那个……我,我也没去玩过几次车,是、是陆横要去我才去的,我都是做副驾驶和后座的,那摔坏的车还是林喧嚣家里的呢。”
老早就学会了祸水东引的少女试图给发小扣锅,态度十分严肃:
“我觉得林叔叔他们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把车钥匙给林喧嚣呢?这不是胡闹嘛!你看爸爸你就不许我玩车,我……”
话没说完,顾凌突然伸出手来。
少女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以为马上就要挨揍了,谁知等她苦着脸闭着眼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了脸颊上轻轻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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