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响动,那人正在慢慢把头抬起来。
乌黑的长发下,是惨白的,熟悉至极的一张脸。
少年顿时便软了膝盖,狠狠撑住了门框才没让自己重重跪下去。
而女孩久久盯着他,似乎过了许久才终于认出来他是谁。那双越发浅淡近乎透明的眼瞳里,突然溢出一点笑意,平静的,却更加代表了极端尖锐的,叫人仿佛能看见眼底深渊的笑意。
她把头后仰靠上墙壁,瘦得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冰冷而病态。那双眼瞳平淡的睨着少年,用沙哑到快要撕裂的嗓音轻轻说了三个字:
“收养我?”
这样平静得一点不像是质问的三个字,却如同尖锐的刀,瞬间剖开了陆横的心脏,让他再也站不住的跪倒在地,在鲜血淋漓的剧痛里,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下一刻有谁脚步匆匆从远处跑了下来。
在昏黄的视线里,那脚步声也仿佛被沾染了昏沉的气息,在他的大脑中一声声回荡盘旋,仿佛下一刻就要跑到面前,却又仿佛是在不断远离,去到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而在这样空洞的回声里,画面又是一转,他眼前所见,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人群在不远处吵闹,车灯在不断的闪烁。
而在那被撞得扭曲的车头前,他看见了猩红的血迹,和一动不动的熟悉的身体。
在那身体的不远处,身影单薄的长发女孩雕塑一般的僵立着,在她背后是深沉的黑暗。而她脸色惨白,瞳孔怔怔映着那血泊中的人影,像是要永远沉入沉默的深渊里,被黑暗彻底吞没。
这画面针尖一样的刺入他的眼球,痛得他从床上猛得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声音。
而窗外天色阴沉,车水马龙的国际都市仿佛被罩在灰蒙蒙的雾中,一看便叫人心情阴郁。
男人坐在床上喘了很久,才慢慢的伸手,抹去了额上的冷汗。
国内还是黑夜。
刚刚送走唐郁走上电梯的顾绒,按了十八楼之后,在楼层上到十三的时候,突然又临时兴起一般,伸手想要去按顶层的按键,然而直到触目到那一排按键时才突然想起迟秋说过的,二十四楼以及以上楼层都是一梯一户指纹解锁的大跃层,普通业主用的电梯根本到不了那上面。
她鼓了鼓腮帮子,不太爽的吹了一口刘海:
“天台也上不去……”
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不算很晚。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吹风啊。
顾绒想了想,在电梯抵达十八层,金属门打开的时候,她没有出去,而是按下了二十三层的按键。
金属门再次缓缓合上,电梯在黑暗中上升。
二十三楼的数字键亮起,叮咚一声后,顾绒抬眼,看见灯光昏暗的走廊。
她抬脚走出去,目光扫过走廊深处门前放着鞋子的住户后,便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打开手机电筒,走进了只有指示灯亮着的昏暗空间。
那沉重的木门重重关上,在空间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她打着手机电筒,抬脚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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