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晚自习传过纸条以后,夏西和杨熠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心照不宣的暧昧日日环绕在他俩头顶上方,谁也不捅破,似乎也没有想要捅破的迹象,他们享受着这种神秘感所带来的刺激与兴奋。
篮球赛后,张旭尧一键恢复了出厂设置,还是以往那副玩世不恭雅痞风流的样子。似乎篮球赛那天下午他和夏西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只是他的好心情,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英语是夏西最喜欢的科目。夏西的父亲年轻时曾留学英国,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常常让夏西听得如痴如醉。从小夏西的父亲就非常注重培养她对英语的兴趣,在父亲的引导下,学习英语对夏西来说不仅不是负担,反而是她愿意花时间精进的爱好。除此以外,夏西最喜欢的王老师正好又是英语老师,整个高二(1)班曾一致公认,英语课是六门主课中课堂氛围最轻松活跃的一门。
这天按照惯例,下课前,王老师要抽查上次布置的对话背诵作业。
“OK!whowantstotry”
没有人主动举手,王老师目光环视一圈,习惯性地停在了英语课代表夏西身上。
“夏西,please!”
夏西大大方方站了起来,她早已深谙王老师的套路,没人举手时,百分之八十会第一个点她。
“Thenextoneis……”
王老师顺着夏西的目光,看向了邹月。
邹月正埋头往后翻课文,顺便逃避老师的注视。郭维拍了拍她,邹月飘忽不定的视线慢慢从书中钻了出来,她见王老师笑眯眯盯着自己,连忙转头给夏西使眼色。夏西才不管她,做了个往上抬手的手势,示意邹月起来和她完成对话。
邹月极轻地摇摇头,像脖子抽筋一样,她后脑勺冲讲台方向,夸张地对夏西做起口型。夏西眯眼看着邹月变化万千,可塑性极强的嘴形,总结下来就是她忘记背了。
夏西一愣,正琢磨怎么帮她解围,没想到邹月抢先了一步。她把手拢在嘴边,起哄似的喊道:“张旭尧!”
教室里爆出一波心照不宣的哄笑,甚至还有几声在破音边缘徘徊的口哨。
“张旭尧!”
不知是谁跟着又喊了一声,紧接着,高二(1)班的同学们此起彼伏地喊起了张旭尧的名字。
也只有在王老师的英语课上大家才敢这样胡闹。同学们的哄闹声让夏西措手不及,她窘迫地低下头,向杨熠瞟去。
杨熠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翻书,仿佛走错了片场,和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杨熠其实一个字没看进去,他翻书好像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焦虑的条件反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这边投来,可杨熠知道没有人会注意他,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他旁边的夏西,还有和夏西相隔一个走道的张旭尧身上。杨熠身为夏西的同桌,却总被同学们忽略他和夏西的关系,他能解出各种难题,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张旭尧!张旭尧!张旭尧……”
原本混乱无序的叫喊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整齐有力的欢呼。
“张旭尧!”
夏西求救似的喊了张旭尧一声,而张旭尧像局外人一样,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心安理得享受着众人的瞩目。
“张旭尧,你说句话呀!”夏西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实则急得快跳脚。
夏西的声音仿佛打破了张旭尧的美好想象。他看到夏西着急的样子,沾沾自喜的火苗瞬间被浇灭。
“你自己怎么不说?”张旭尧的目光暗淡下来。
“你……”夏西语塞,气得挠了两下头发。
不明情况的同学们看到夏西和张旭尧的秘密互动,激动得像往油锅里泼了一碗水,”呲啦“一下炸得屋顶都要掀翻。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王老师笑着制止了大家的喧闹,待同学们冷静下来,她伸手对张旭尧比了个请的手势。
“Canyoutry?”
全班五十几双眼睛“唰”地一下齐齐投向张旭尧,军训时也没这么整齐过。
夏西沉默地翻着书,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褪去的余怒。
张旭尧的视线不敢在夏西身上多做停留,扫了一眼就迅速收回。
“唉!”
张旭尧冲夏西喊了一声,夏西依旧低头翻书,眼珠往张旭尧那边溜了一下又回到居中,仿佛滑动解锁失败。
夏西的无视让张旭尧觉得好笑,又不是他让同学们起哄,夏西凭什么怪他。
张旭尧冷笑一声,刚刚紧绷的神经随着这声笑全懈了下来。
“Sorry!Icannottalkwithher!”
全班一片哗然。
夏西震惊地看着张旭尧,他拒绝就算了,为什么还非得点明不能和自己对话?
夏西知道张旭尧就是故意惹她生气,可她偏不让他如意,咬了咬牙立刻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可在心里已经把张旭尧从头到脚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所有人还没从张旭尧意外的回答中回过神来,沉默许久的杨熠突然站了起来。
椅子蹭着地面发出的声音像预告曲一样,再度把全班同学的注意凝聚起来。
“Ican!”
夏西听着这次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却像一只被顺毛抚过的猫咪,温顺而安静。
王老师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
“谁先?”杨熠小声问。
“随意。”夏西偷偷瞟了杨熠一眼。
“你先?”
“好”
……
英语课在同学们别有意味的眼神和交头接耳的议论中结束,不知是在揣测夏西和张旭尧忽如其来的“情感纠纷”,还是在议论杨熠英明神武的及时救场。
可对话练习结束后,夏西和杨熠陷入了一阵少见的沉默。
夏天麒见夏西情绪不对,踢了踢她的椅子脚,鬼头鬼脑地凑上来问:“二师兄,冒昧问您一句,你和张旭尧是陷入情感危机……”
“能不能安静写作业?”夏西面无表情,却严肃得让人发毛。
夏天麒惨遭二师兄欺凌,可怜巴巴地撇着嘴,把目标转移到杨熠身上:“哎!师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二师兄她也太……“
“你怎么话这么多。”
夏天麒不知怎么招他们惹他们了,一个个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你俩干啥这么凶啊,同桌了不起啊,一唱一和的这么……”
夏西杨熠同时回头盯着夏天麒,四只眼睛像X光一样扫向他,恨不得给他看出一张头骨扫描片。
“对不起,我错了,我闭嘴,祝你们快乐!”夏天麒见势不对,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巧地躲在后面安静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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