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都得死
神奇的是在这个空间里他们不会感到饿,后来昆廷跟他们说在这里时间静止了,个体能量守恒,所以他们不饿不困,只是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他们习惯了按时睡觉。
最喜欢睡觉的是爱格,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单千语可以乖乖地躺在他怀里(这是被他软磨硬泡实现的,自从那晚他抱着单千语的腰安睡之后,他睡觉就再也不想离开她了)。
他认为自己是享乐主义者,即使末日来临注定死亡,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恐惧的,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珍妮不见了。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单千语,昆廷放下手头的工具和爱格、单千语出门,发现二号别墅一直亮着的灯熄了,他们首先去了二号别墅。果然,珍妮死在了二号别墅。
他们看见珍妮的下一秒,她的头转向他们,发出咔咔的声音,人机械地起身,朝他们的方向一步步走近。她看起来和生前没有任何区别,除了眼神空洞得吓人,眼珠子像两个大窟窿,直勾勾地盯人不眨眼。嘴里的呜咽声听不分明,像是念着索命的咒语。
经验丰富的昆廷立马抛出一大把湿盐,死后的珍妮有一刻停驻,然后以较慢的速度继续前进。昆廷随手抄过一块白布把珍妮五花大绑。
原来这就是鬼上身的样子!单千语总算见识到了,好像也不怎么厉害嘛,这是僵尸?还是丧尸?倒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被控制住手脚,不像有智力有怨气的鬼魂附体寻仇。
“她是这一带的鬼王。”昆廷忽然说。
爱格一惊:“是那个小女孩吗?你能跟她交流?”
“嗯,”昆廷张开右手,手中握有一刻暗红色的珠子,“只是鬼言通,据说是百鬼的舌头所做,只对鬼王有用。不过它更可能是一个量子通讯器。”说罢他继续握紧沉默不语。
末了,他和他们说:“二号别墅是这个鬼王的地盘。前天晚上珍妮疯疯癫癫地跑了进来,自言自语说‘死定了,完蛋了,出不去了’。鬼王生前是个患有孤僻症的小女孩,她就是被一个故意接触她的人杀死的,所以她最讨厌别人来打搅她,于是她就把珍妮杀了。”
“珍妮……”爱格很悲伤,他曾经和珍妮在一起,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只是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没有那么强烈,而她特别爱吃醋。没想到一下子,这么个大活人就没了。
丽莎的死他也难过,有些生气,明明告诫了她有非生物力量,让她第二天早上再去,但很自责,如果当时他答应了……或许现在他也死了……
“三号别墅有十二鬼,都服鬼王。鬼王知道他们之前杀了一个女人。但她对此不感兴趣,没有过问。她们这些鬼几乎都是生前不受重视、没有人喜欢的人。”可恨之鬼必有可怜之处。
“和单希亚一样,所以她本来也应该成为鬼。”单千语喃喃自语。她现在的身体不是单希亚,她的灵魂同样不是单希亚,只是被插入了一段单希亚的回忆。
“那现在怎么办?”爱格问。
“杀了她们!”昆廷咬牙切齿道。
“等等,”单千语想起一件事,“你帮爱格问问他死去的父母在不在这里。”
爱格瞬间看向她,眼眨也不眨,心中震动,好像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记得……
昆廷得到了回复:“他们在海里,鬼基本只在死的地方活动,魂力不能支撑她们走远。”
“!他们……”
“不过,我劝你不要想了。人已经死了,大概就成鬼王这个样子了,就算见面也没有意思,你们无法沟通。甚至他们连鬼王都不是,就像三号别墅那些对人类充满恶意的小鬼。”昆廷拍拍爱格的肩,“走吧,回去帮我画六芒星符,准备盐巴,再找个什么铁做的东西。”
单千语插话:“一号别墅有铁剑。”
“我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不明所以的爱格。
“刚开始那会儿用你的网购账号订的,趁你睡着之后。快递签收的时候你去上班了。”单千语简单地做了解释。
爱格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杀你?我舍不得。”
“你不得不,因为你没得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昆廷去动手的时候让爱格别跟着,说这次难度非比寻常,因为一共有十三只鬼,比他以往遇见过的鬼的总数还多。
万一处理不好,还可能伤到同行伙伴,而且爱格对驱魔一无所知。
这叫爱格如何放心得下,他就更要去了。
而昆廷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球,说这是全息影意识拷贝,是昆廷自己的意识拷贝体,开启后可以存放三天,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打开他共同商量对策。
如鲠在喉的单千语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口没说出来。她知道昆廷必死无疑,这个死亡顺序和剧本相差无几。丽莎、珍妮,接下来是昆廷,最后是单希亚。都会死的,全都死在鬼手里,只是因不同的鬼而死。
爱格在屋内踱来踱去了近半个小时,焦躁不安,恨自己无能,任由朋友们一个个死去,谁也保护不了。单千语想了想,对他说:“我只喜欢你。”
“!”爱格心跳漏了一拍,“你再说一遍?”
“我只喜欢你,爱格。”
他立马跳到沙发上紧紧地搂住单千语,将此时此刻所有的脆弱暴露无疑,但单千语的存在多么令人安心。
只是这种幸福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我第几个愿望?”
“还有十一个呢。每个愿望我都是很认真地完成,没有敷衍你,所以进展有些缓慢。”
“嗯,不要敷衍我。”爱格淡淡地转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如果有可能,我永远不想失去你,是永远。”
又过了半小时,昆廷浑身是血地回来了,吓得爱格和单千语赶紧为他处理伤口,消毒止血。
昆廷倒下之后陷入昏迷状态,他们也不知道状况如何。爱格打电话叫救护车突然发现无法呼出,上网发现无法连接,仿佛他们身处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你说,我们是掉进黑洞了吗?”爱格紧张地握住单千语的双手,直冒冷汗,声音也颤抖,单千语那双没有温度的手感觉比他的还热乎。
“别慌,”一句话就稳定了爱格,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深渊,“只要杀了我,一切都会结束的。”
爱格木然地放开单千语,把昆廷的意识球打开,他们看见昆廷的投影出现在虚空中。把当务之急和投影昆廷交代之后,投影昆廷认为重伤的他凶多吉少,并且这个空间正以一定速度向内封闭和缩减,也就是说先切断所有和外界的关联,然后慢慢向内坍缩,最后可用面积越来越小。也就是原来两公里限制,然后是一公里、五百米、一百米……依次锐减,最终他们会被压缩在一个无限小的空间里,最终压强过大而破碎。
爱格立马开车出去试,现在的极限是一公里。
晚上昆廷悠悠转醒,他告诉他们所有的鬼都已经消失了,成功地为珍妮和丽莎报了仇,而他自己也注定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不起昆廷!原本就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如何我起初没有喊你过来就好了,如果能送你去医院抢救就好了……”
“别哭了爱格,这是我们驱魔人的使命,我们的价值就是为了让逝去的鬼魂安息,让生者长存,这里的人只有我懂怎么消灭恶魔,所以除了我没人能胜任。这些是非生物损伤,医院救不了我的。况且,我感谢你把我叫到这里来,让我喜欢她。呵呵呵,我总是会和你喜欢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人。但没办法,谁叫她是个魅力十足的女孩呢。虽然她总是那副找死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喜欢她,因为我和她缺少你们之间的相处,所以我只能祝福你。”
“你喜欢单千语?”爱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别扭。他知道昆廷对珍妮有好感,毕竟他们是校友又是上下级,昆廷欣赏珍妮对工作的认真以及勤奋努力。但,单千语并不具备这些品质,而且她明显不喜欢昆廷。
或许是因为自己上班期间,昆廷和单千语相处时间比较长……
昆廷最终没能挺过这一夜。
接连不断的打击逼疯了爱格,他薅自己的头发,拿头撞墙,撞破了自己的脸,扭曲的痛苦,无法形容,他只能发出惨痛的嚎叫,说不出心底里的苦。绝望是一种致命奇毒,它从血液蔓延至神经,无法抗拒的渗透、侵蚀,摧枯拉朽地毁掉一个生命。
单千语发现得晚,他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血痕。见此,她赶紧把爱格塞进自己怀里,捉住他的双手,轻轻地唱起摇篮曲:柔软的猫咪,温暖的猫咪,小小的毛线球;快乐的猫咪,困困的猫咪,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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