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乌长老到了云府,据说当玄青堂三长老千里迢迢找到他,告知此事之后,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看了云策写的一封手书,方才让他下定了决心!
全家人都聚在安锦楼,除了云乔。她此刻只能勉强坐起身,根本就下不了床。云策让她安心等消息,她却忐忑不安,“清夏!”
“是,小姐!”清夏走上前来,这几日小姐又莫名地生了重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世子一到傍晚时分就来乐棠苑,每次都待到小姐睡着之后才会回去。
“你现在去安锦楼看看,娘亲什么情况了?”她等不及了。
“可是小姐,世子刚刚下了禁令,所有人均不得踏近安锦楼半步,违命者杖毙!”她愁了,不敢去触这霉头。
云乔道,“你就守在安锦楼门口,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回来禀报!”
“是,小姐!”
乌长老是一个刚过耳顺之龄的老者,身着一身灰色旧布袍,身形偏瘦,高鼻挺眉,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黑眸颇有风霜之色。
他看着床榻上三十多年未见的女儿,此刻如同一片枯叶一般即将凋零,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他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儿,才将她远远地送走。因为乌颜夕天生下来,后腰上就有一个鲜红色的凤翎胎记。这对苗族来说,意味着不祥之兆!
他又何尝不想念她,记得他当年将她送走,锦歆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哎!
他走上前搭脉,一炷香之后,语气沉重地开口,“只有一丝游息,只能用苗族秘术了!”
云将军紧张道,“苗族秘术,可不可行?”
乌大瞥了他一眼,“我说不可行,你就放弃了吗?”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这时候还来问可不可行!
“是我多嘴了!”云将军悻悻道。
“你留下,剩下所有人都出去!”他指着风老先生。
“我能不能留下来陪着她?”云将军道。
“赶紧走,别在这碍眼!”乌大很不耐烦。
众人全部退出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里边装着一只遍体红光的蛊虫。
“乌长老,您竟然……?”这是苗族圣宝,移魂蛊,可以起死回生!代价就是,施蛊之人的寿数!
也就是所谓的,以命续命!
“终究还是欠她良多,锦歆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乌大叹了一口气,仿佛还带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三个时辰之后,风老头打开门,云将军一下子冲了进来,“颜夕!”他走上前,榻上的妻子竟然已经恢复容颜,然后又望见旁边的乌长老竟然瞬间苍老无比,他大骇,“岳丈大人?”
乌大气息微沉,“颜夕,一个时辰之内便会醒来!”
“您怎么会这样?”云将军惊心骇瞩。
“没事,本就是快入土的人了!颜夕命苦,你今后要好好照顾她!”乌大语重心长!
“谨遵岳丈大人教诲,颜夕,她是我的命啊!”欣喜,悔恨,交织着自责羞愧,云将军对着乌大深深的一拜!
果然,没过多久,云夫人便醒了过来。
她气若浮云,“老爷……”
“颜夕,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云将军上前攥住她的手,眸光中化不开的爱怜。
“我这是……”云夫人开始回忆,她记得当时冲出来一群黑衣人,场面顿时大乱,她不慎被冷剑刺入胸膛,“我……还活着?”
“当然,颜夕,是岳丈大人救了你。为了救你,他……”他支吾其词。
云夫人转头望去,愣住了,这个雪鬓霜鬟,日暮桑榆的老人就是……“父亲!”她开口,眼泪泠泠。
“颜儿……”万千话语在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云策和云老爷子自始至终就没有插言,此刻,默默了退出去。
“策儿啊,这两日乔丫头好些了吗?”云老太爷问。
“还是软绵无力!”云策道。
“哎,也真是苦了她了,那么小的身板,生生流了四碗鲜血,又扛了将近一日的剧痛,她真是将你看得比生命还要重!”
“……”云策没有接话,言语都太过苍白。
“我去看看她……”他说道。
“去吧!”
乐棠苑内,云乔已经安耐不住,想亲自去安锦楼了解情况。她挣扎几瞬,满头大汗。这个清夏,真是个笨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
“乔儿!”云策推门而入,看到她摇摇晃晃地准备起身,一只脚已经触到地面。
他疾步上前揽住她,紧张道,“做什么?现在是你胡闹的时候吗?”
“娘亲怎么样了?”云乔迫不及待。
“已经醒过来了!”云策解释。
“真的,那太好了,不愧是苗疆族长,他用什么办法救回的娘亲?”云乔满眼惊喜之色。
云策缓缓开口,吐出四个字,“以命换命!”
云乔愣了,以命换命,也就是说乌长老他……
望见她眼中的疑问,没等她开口,云策点头,“命不久矣!”
“怎么会这样?”云乔错愕无比,不是该喜还是该忧!
“事已至此,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先把你自己顾好!”云策扶着她靠在榻上。
“娘亲真是命苦,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偏偏又……哎!”云乔喟叹。
“……”云策亦无言。
“这世间,唯有父母对子女的爱,从不以占有和索取为目的,也从不以分离和岁月而浓淡。”她感慨!
云策闻言有些失神,“是啊!”
云乔恍然一怔,望见他眸中的感伤之意,连忙转移话题,“大哥,我最近日日躺在榻上,无趣死了!”
“那你想做些什么,不然把周小姐请过来陪陪你!”云策语气轻柔。
“还是算了,她看见我这个样子,又该担心了,还是你陪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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