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转身回到乐棠苑,挥袖而坐,一双瞧不出喜怒的眸子,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她心下了然,这是生气了,而且在等她先开口。她今日本就心情不顺,此时便也顾不上云策的情绪,在他面前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坐到榻上低着头生闷气。
屋内一时间悄然无声,只有微微的气息声沉沉浮浮。
竟然就这样静静待了一刻钟,云乔有些困乏,她打开被子,一头钻了进去。而此时,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她有些委屈,连句话都不说,就这样走了!她躲在被子里,心生酸意,但是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开始昏昏欲睡。
恍惚间,屋门声又响起,云策走上前坐到榻边,“吃点东西吧!”
她转身望向云策,他手里端着一碗面,眉宇间透着无奈的寒寂。
云乔没来由的心软了,他亦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以一人之力承担了太多太多,怎能处处苛求他尽善尽美?
“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他起身将面放到了桌案上。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了窗棂,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两人身上,榻上的人儿渐渐松了眉头。
“大哥做的面当然要吃!”她起身走上前,坐到桌边,轻轻吸气,便能闻见汤汁的清香之气,“我要和你一起吃!”她笑道。
云策拿起碗筷,“好!”
二人共用一碗面,这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一顿饭下来,云乔心里暖暖的。
“哥,你想要那个位置吗?”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云策一怔,回道,“不想!”顿了顿,“但是,我一家五百零三口全部枉死刀下,我发过誓,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字字铮铮!
云乔心中大骇,这是第一次云策同她说起自己的身世。他宠她,爱她,护她,却始终对此事有所保留。
原来她一直诧异,云策这般年轻,如何来的一身的沧桑,如何满眼都是久经风霜后沉淀下来的寂与凉。从小就背负血海深仇,他是如何一日一日地度过这刻骨铭心的煎熬?
她问,“皇位上那个人?”
他答,“其中之一!”
云乔心下了然,她还想问什么,云策却上前两步,将她拢进怀里,敛眸瞅着怀里的小姑娘,“真想将你私藏起来!”音色中微微带些不安的沙哑。
云乔怔住,这样的云策,从未见过,似是一个孩童一般拼命护着自己的心爱的玩具,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我是你的,谁也抢不去!”这是他曾经安慰她的话,她又将这句话还了回来。
云策只是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却未发一言。
夜愈黑,星愈亮。
她突然就意识到,云策心中的不安似乎更重于她,他只是很会掩饰自己,不会轻易地让人看破自己内心的脆弱。
她开口,语气温柔而坚定,“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是你的未来,我会奉陪到底!”
云策低头撞入她的眼潭,里边鎏光闪烁,山温水软。他叹了一口气,“我想过了,如果你实在愿意跟我去旌州,就带上你!”
“真的吗?”云乔欣喜,没想到他会松口,问道,“是去寻找风云令吗?”
云策一顿,“又是周云廷说的?”
她毫不隐瞒,“是啊,他说他也要去!”然后又问道,“风云令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云策解释,“风云令,相传是前朝龙赤将军留下的一枚调兵遣将用的兵符,而谁拥有它,就可以号令一只隐世之军!”
云乔恍然,原来如此,但是,“前朝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隐世之军,还会存在吗?有多少人马?”
“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是存在的!数以百万,而且不仅局限于大乾王朝,西俞,乃至北辽都有他们的踪迹。所以此次旌州之行,危机重重,这就是为兄不愿意带你去的原因!”云策解释。
“龙赤将军,怎么这么神?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靠什么集结军心?而且,这都传了多少代了?”天底下竟然有这般传奇之事?云乔甚是惊叹。
“这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肯定是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云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若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还好,偏偏如此跳脱顽皮,把你放在长宁,我更不放心!”
云乔,“其实,我不过就是想帮忙而已,但是好像总是在拖累你!”她有些失落。
“你乖乖听话,就是帮了大忙了!”然后又说,“这次旌州之行,定在五日之后,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你提前准备一下!”
云乔笑道,“我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我有大哥,万事妥当!”
云策点了点她的鼻尖,“溜须拍马!”
“哦,对了,我在若风那拿了三万两银票!”云乔说着从袖口中拿了出来,交到他手里。
云策,“钱已经筹到了,即便筹不到,也用不到你的!”顿了顿,又笑道,“不过么,这银钱为兄先替你存着!”
云乔郁闷,“你用不到,干嘛替我存着?”她说着就要去抢,云策将手一扬,她死活够不到。
“上次给你的花光了?”云策挑眉。
“嗯,花完了!”他竟还在计较那件事情,她不过就随口一说,从此就被剥夺了管钱的权利。
“都买了些什么,你同我说说!”云策显然不信!
“吃喝玩乐!”她赌气。
“嗯?那可就不是罚没银钱的事了,思过书怎么写,还记得吗?”他威胁。
云乔只能恨恨道,“还没花完!”
“嗯,这就是了!”他满意地点头。
云乔不高兴,小声嘟囔,“抠门!”
云策不理她,准备离开,“我还有些公文……”
她打断,“对了,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