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兜兜转转，到底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莫行突然笑了起来，冷漠而又薄凉。
就像是在嘲笑慕洵，毫不留情，直戳心窝。
世人只道九幽谷主神秘莫测，不辩喜怒。
可但凡有幸见过他、或是听过他声音的人。
都只道这任九幽谷主的无情。
对，就是无情，就像所有一切他都不放在眼中的无情。
没有任何事能激起莫行的情绪。
就像是天生的，不会有任何情绪，也不该有任何情绪。
可偏偏这样的莫行，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是傲得不近人情。
世人说起时，总道九幽谷主就是这个样子，这，才是九幽谷主该有的模样。
可此时的莫行的声音中却分明有一丝可笑的苍凉，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却分明有了情绪波动。
就像是仙入凡尘，再世为人，终究尝到了人情冷暖，酸甜苦辣。
“她明明是我的小师妹，怎么到头来，却像是你的。”
慕洵的脸色藏在一片昏暗之中，听到这句话，眼中凝着一波又一波的不逊冷气，可唇角一勾，却是自信张扬地可怕，“她不是本王的小师妹。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是本王唯一的王妃。”
“唯一？”莫行冷笑一声。
空气，在瞬间仿佛冻结了起来。
又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中，碎裂凝聚成了了冰锥。
在一道道风刃的作用下，这些冰锥齐齐朝着慕洵而去，迅捷又准确。
慕洵眼中依旧是不逊冷气，他的脸色丝毫未变，哪怕眼前的疾风几乎将他的面颊皮肉割破，最终也只是淡淡道，“多一个人守护她，不好吗。”
眼前的疾风骤然停住，慕洵抬眼望向屏风之后，一字一句，问道，“不，好，吗？”
莫行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才是冷笑着叹了一声，“慕洵，慕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她不一定知道。不会感念于你。”
“本王从没想让她知道过！和你一样，本王只想她活着，好好活着。”
“活着···”是啊，只要活着，只要他的小师妹还活着，就够了！
莫行叹了口气，似是不愿想起，可还是道，“她问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慕洵紧抿着唇，竟是没有再问下去，也不敢再问下去。
他知道，只要莫行出现，他们师兄妹两人相认是迟早的事。
可是过往种种，太过沉重，他不想那些事成为她的负担，她的愧疚。
他和她之间哪，从来都像有着无形的阻隔。
亘古长远，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相识相知，却无法靠近相守。
哪怕是隔着屏风，莫行都能感受到来自慕洵的深浓防备和担忧。
莫行真的很难想象，传闻中上天入地赫赫有名的战神慕洵，还会有怕的东西。
说出去，也不知道有几人会信。
可偏偏，他就见到过许多次。
这每一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他的小师妹！
“放心，既答应了你，我便会做到，只是···”
“只是，什么？”
“你要做好准备，在她如今的记忆中，是我逆天改命了她，同你，没有半分关系。”
慕洵张了张嘴，似想都了什么，目光微微颤动，似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凝成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微微轻叹道，“这样，也好。”
“也好？”莫行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等了许久，他以为慕洵会后悔，可最终却等来一句，这样，也好？
“哪里好？若她知道，你为她舍弃了什么，她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从前所求的，不就是这个？为了这个目的，你不惜抛弃多年的夙愿，也害得她左右为难误入狼窝被人暗算。可现在你却说，这样，也好？”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抹去吗？
莫行有时候恨极了眼前这个男人，就因为他，从小宠着的小师妹被迫在战场上厮杀不止，最后更是为了他嫁衣如火，入了大秦后宫。
而慕洵呢，为了他的国家，却一次次发兵逼迫。
最终逼得小师妹走投无路，破釜沉舟。
可偏偏也是这个人，又可以为了小师妹连命都可以不要，甚至将尊严也踩在了脚下。只为换她一个重生。
莫行有时候真的不懂，如果相爱，何必折磨？
江湖浩瀚，大地宽广。
这天下，何愁没有他二人的容身之处。
再不济，还有他，还有他身后的九幽谷。
若他的小师妹当初求到自己这里，哪怕再掘一方土地出来，他也会做的。
只要他的小师妹开心。
所有人都是有软肋的。
人活在这世上，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那还有什么乐趣？
有些人在乎金银钱财，有些人在乎家国大义，有些人在乎的不过一个你。
而他啊，他在乎的···
莫行闭了闭眼，情绪突然就冷淡了下来，背过身去。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不会。”他怎么会后悔呢？
莫行最后瞥了慕洵一眼，漠然道，“我虽用催眠术给了她一份答案，可以她的聪明，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真相，到时候的事，我可不再负责。”
慕洵点点头，终于宽心一笑，却似乎根本没将莫行的话放在心上，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他来这里，原本要就是问这么一个问题罢了。
既然得了满意的答案，他又何必再继续留下去。
只是···
这样真的好吗？
慕洵心中苦涩，仿佛只想一想，心就会疼。
可现在的结果却一定是最好的。
她如果不知道那场逆天改命中有他的手笔。
如果不知道，便不会愧疚，不会怜悯。
不会因为这些而不得不留下。
他是慕洵，他不屑用那些东西去将她捆绑。
她就应该是自由飞翔的鸟，是可以展翅天际的鹰。
他想看到她笑的样子，自由自在，璀璨如晴日里的星空。
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左右为难的样子。
要爱，便放肆爱，不再有羁绊不再有其他任何因素。
如今，她只是南宫璃，是他慕洵的未婚妻，是慕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她是他的，永永远远，完完全全，只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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