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恨你!为什么不疼我?为什么要打我?”七八岁的凌默韩冲着凌渊拳打脚踢,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背一口,当时他,好像是直接把孩子丢在了地上。
“凌渊!大冬天的你让孩子在雪地里站着干什么?”凌默韩的舅舅冲他咆哮道。
“这有什么,又不冷,当年我当兵的时候……”
“他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不是兵!”凌默韩的舅舅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脸上。
凌渊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凌渊的孩子就要是最完美的,永远不会被人欺负。”
从此再也不许他舅舅插手凌默韩的事。
家里的老人也劝他:“对孩子太狠啦,不行不行。”
然后岳父摇着头。
“我知道你怕孩子像你当年一样受欺负,可是……你竟然还是没放下呀,别让他恨你。”
“啊,凌渊,凌渊,饶了我吧,当年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是他们!是他们!”那人惊恐而又痛苦的捂着几乎被踩碎的右手,不停地求饶。
“我当年也这么求过你们。”凌渊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抬脚踹向了他的肚子。
十六七岁就进了军队,因为身体还没长开,小豆芽一样矮小,面上又有些木愣,就被那些人暗地里欺负,他们把这叫做“和你开玩笑。”
一次又一次的被踩在脚下,钻裤裆,打到昏厥后扔在雪地里,有一次还差点被当成女人上……
那时他捅了那人一刀,后来又被其他人拳打脚踢,等他自己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的快凉透了。
团长问他是谁干的,他没有说安分的在团长底下当兵。一路努力向上爬,身高也开始向上窜,最后终于亲自报了仇。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杂碎。
“魔鬼!你是魔鬼!”被按着头在地上吃土的人哭喊道。
“啊,你他娘的变态!去死,去死!”当年想强上他的人被电棒捅进了纲部。
……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我不是!都是因为你们!”
“韩韩,对不起,韩韩……”
……
“爸,这么大了睡着还能哭呢?”凌默韩看着躺在地上的凌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推了推他。
这个变故不会把他老子搞得疯了吧?
想到刚才他嘴里喃喃的说对不起。
你不是说你没有错吗?那你为什么又说对不起?
骗子。
凌渊登时就醒了,一个激灵跳坐了起来,神色戒备。
他怎么会直接睡着呢?连有人在他身边都没感觉到。
太不警觉了,如果有人要害他……
想到这里凌渊忡怔了一下,好像没人要害他了。
恍惚发现坐在身边的是自己的大儿子,思及刚才梦里的种种,他的眸子带上了几分无措和不安,脸色和语气都软的许多。
“你来做什么?”
凌默韩翘起了嘴角,利落的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把我的办公室砸成这个样子呢。”
“你的?”凌渊眼神陡然锐利的起来,其中夹杂着几丝疑惑。
“对啊。”凌默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顺手把旁边放着的股权转让书拿了起来,慢悠悠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可多亏了你给我分的那12%的股权,我现在已经是凌氏最大的控股人了。”
凌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惊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月为了求人把老脸都丢尽了。
他后面的话似乎尽数被吞了下去,有些艰难的问道:“你,很恨我?”
“对啊。”凌默韩坦然的回答,随后用一双鹰目死死的盯着他,看起来凶狠得很:“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巴不得你去死。”那咬牙切齿,那目眦欲裂。
但是凌默韩的眼眶却忽然红了:“可你不把我当儿子,我可把你当父亲,你为什么是我爸爸?为什么是你?是谁都好,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凌默韩知道这人的过去,长辈与他说过,可是凭什么他凌渊的扭曲,要用折磨他凌默韩自己来偿还?
这个人可笑可怜又可恨。
凌渊艰难的张了张嘴又合上,如此反复,他忽然笑了起来。
他当初那样做的时候早就想到孩子会恨他,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恨意如此滔天。
“好哇,做的好,你比爸爸强多了,做得好极了!不愧是我凌渊的儿子,爸爸以后不怕你被人欺负了,挺好的!”他哈哈地开怀大笑了起来,饱含岁月的眼睛泛上了几丝泪花。
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因果循环,天道好轮回。
可是他不怨不悔。
“儿子啊!你在我这里遭受的苦难太多了,你把苦难都遭受过了,从今往后便不再有苦难。”
“挺好的,挺好的!我凌氏今日易主了!”凌渊松了松领带,解开了两粒扣子,那衣冠不整的样子和他平日里雅正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是最要面子的人。
凌默韩仍旧陷在他那些话里出不来,那些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当他们组合起来时,他却不大明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
凌渊在和他道歉吗?在和他剖心置腹吗?
凌默韩有些慌张,他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个人服过软。
“呵,你是比不过我了才这样找台阶下吧。”凌默韩嘴硬的说,眼神却躲闪的很,不敢去看他。
凌渊面上带笑眼含趣意。
“是啊,我比不过你了。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上来了,刚好我就能退休和你妈去四处旅游逛逛。我戾气太重了,我老了。”
凌默韩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懂该怎么反应。原本他的设想是,他来到这儿耀武扬威的说出真相,他的老子肯定会气的动手打他,这时候他只需要霸气的扣住他老子举起来的手说:‘手下败将,不配碰我,你就是个失败者。’
眼看着凌渊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就要离开,凌默韩眉头一皱,将他拦了下来。
“我要把樊诺带回家。”怕凌渊反对,他又说:“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凌渊转过身来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气压陡然低了下来。
凌默韩心中一悬,倒退了一步——他是从小被打怕了。
“你高中的那个小子?几年了?”凌渊一手插兜,一手慢条斯理的摸着下巴。
“什么几年?”凌默韩有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谈了几年恋爱了。”凌渊看着他,像极了一个正在吃瓜的时劫群众。
“从初三开始喜欢他,到现在8年了。”凌默韩如实回答。
他有些茫然的盯着他老子,他第一次看着他老子这种八卦的神情。
凌渊在他眼里的形象一夜推翻,今天的凌渊和他认识的那个浑然不像。
他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
凌渊又问:“做了没?”
???
你在一本正经的讲什么屁?
此时的凌默韩像极了被普通家长抓早恋的无知少年,他硬着头皮说道:“做了。”
谁知凌渊还不肯放过他,又道:“谁上谁下?你们的是自愿的吗?”
靠靠靠有完没完问那么细干嘛?
凌默韩有点秃然。
“肯定是自愿的啊!我在上!”凌默韩有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谁知凌渊却开怀得很,一脸赞赏的看着他洋洋自得:“咱们老凌家只能做压人的那个,干得不错啊!是自愿的就好,自愿的就不错。”
凌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身向外走。
凌默韩隐约听到一句“你想带就带回来,婚事大办。”
这话轻飘飘的,凌默韩有些恍惚,一瞬间不太明白到底有没有这句话。
这就完了?
怎么同意得这么干脆?
为什么?
压在他心头五年的巨石,居然自己长着翅膀飞走了?
凌默韩四下看看混乱的办公室,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四零八落的。
是忽然失去斗争目标的怅然若失,是发现自己的父亲另类的爱的神魂俱震。
他原来是拥有父爱的吗?
[作者有话说:佛家讲一悟字嘛,凌渊爸爸就是遭受挫折大彻大悟了喔嘻嘻,而且他本意就是不想孩子被欺负望子成龙的,就是太要面子而且当时不对,总是把自己的意见强加到凌默韩身上,认真他可以做到儿子也应该做到,但是他忘记了当时的凌默韩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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