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哭,跟个孩子一样扑在他怀里,哭的差点要背过气去。夏振兴也不知道他娘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兄弟俩把李桂花弄到一旁,等到她情绪稳住了才开口。
“娘!你要去我家坐一坐,看一看可以,但有个条件,可不许胡闹。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小雨考上了京都大学,我请了她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的班主任来吃喜酒。一会儿人家就来了,你要是不闹,就去我那里,要是还闹,那我就把你送回大哥家里去。”
夏振兴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李桂花鸡啄米似地点头。马上答应。
“我不闹了,不闹了,我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老三!娘知道对不起你,可你看着娘生了你一场的份上,别送我回去。刘小花不是人,她打我呀,你看看我的手臂,都没一块儿好肉了。一天就给我吃一顿饭,我饿呀!老三!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再不胡闹了,别送我回你大哥那儿去,他们会活活折磨死我的。”
李桂花撩起衣服,露出手臂,果然,那上面布满了指甲印的掐痕,青青紫紫的,有些还含着血印子,瞧的夏振山火冒三丈。
当时就要去找刘小花问个清楚。
“大嫂怎么能这么过份?你这四个月的伙食钱我都付了,她凭什么打你?凭什么不给你饭吃?我找他们去。”
“老二!算了。”李桂花拉住了夏振山,“这事不怪你们,是怪我自己。我老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只想吃顿饱饭,不被人打就行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兄弟俩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把李桂花给弄进了夏振兴的新屋。
叶凤仙和夏雨看到时都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李桂花的出现,而是瞧着她的那身狼狈。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被弄成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了?
头发乱糟糟的,起码好几个月都没洗了,身上也脏兮兮的有股子恶臭,估计也许久没洗澡了。
瘦的皮包骨头,饿的两眼看见桌上的糍粑直冒绿光。
这刘小花是怎么照顾的,怎么把个李桂花给弄成了这样?
她是怎么来的?看身上那脏兮兮的全都是地灰的模样,肯定是在地上爬了很久。
“振兴!你娘怎么来了?不会是又来闹咱们的吧?”叶凤仙见了李桂花就没想过别的,能想到的就是她的泼辣和胡搅蛮缠,“一会儿来的客人可不少,可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应该不会。凤仙!这事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夏振兴叹了口气,“等今天过了,客人散了我再跟你仔细说。找套衣服出来,让二嫂帮着给换换,她那个样子可怎么见人。”
叶凤仙想想也是,没有迟疑,拿了自己还算是挺好的衣服递给夏振兴。
“我今天没空,你让二嫂帮你娘洗个头洗个澡,锅里有热水,后头的房间应该没人,赶紧去,一会儿客人来了就没那么方便了。怎么说都你的娘,既然来了也不能叫人看了咱的笑话。”
闻言,夏振兴微微一笑:“凤仙!你到底是心地善良,我当初看上的就是你这点。”
突然被自家男人调侃,叶凤仙白了他一眼:“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干嘛,也不怕孩子们听见。”
转身,嘴角上扬,满脸笑意。其实她嫁给这个男人,也是很幸福的。哪怕李桂花从来不待见她,可她男人对她极好,舍不得责备一句。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不会说她一个不是,永远站在她这边。
包括她的孩子,他也一直宠爱。当年怀小雨到了月份大了,晚上饿的睡不着,他总是偷偷摸摸地给她找吃的。哪怕没找着,可他能在那个时候去给你找就已经很好了。
婆婆对她是不好,可她男人好,这就够了。
夏雨没管李桂花的事,今天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挺多的,她得帮着干,楚香香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帮忙。
陈冬英也是个看不得人受苦的,一见李桂花这副模样,赶紧按照叶凤仙说的找来大脚盆,提了热水兑上,给她洗头洗澡。
边洗边唠叨:“大嫂是怎么照顾你的?我们不是给钱了吗?怎么还把你给弄成这样?丧心病狂,欺负你个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瞧着她身上那一块儿一块儿的掐痕,密密麻麻的遍布着,陈冬英真的没想到刘小花那人心思那么狠毒,对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下手。
“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振兴家的事办完了,可得好好坐下来理论理论。不管心里有多大怨,多大气,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二儿媳妇的这番话让李桂花感动的热泪盈眶,到底是城里人有文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起自己以前对他们的偏见,都觉得自己没脸接话。
清洗完了,李桂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端着老二媳妇拿来的碗,吃着里头香糯绵软的糍粑,更打定主意不回老大家去了。
叶凤仙再不好也不会像刘小花那么心黑,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给她穿。
依稀记得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的确良衬衫是她最好的衣裳了,还是那年她三十岁生日,儿子瞒着自己偷偷攒了十二块钱给她扯布做的。
当时自己知道了还闹了一通,差点把这衣裳给拿剪刀剪了。这一晃差不多十来年了,也没见她穿过几回。大多数放在衣柜里放着,今天却把它翻出来给了自己。
可见也是个心肠好的。
老话说好人有好报,像她这样大半辈子尖酸刻薄的可不就没个好结果吗?
要不怎么能被刘小花给收拾的没了活路?
捧着碗的李桂花心思百转千回,一边吃,一边想了许多。还是觉得自己的哥哥说的没错,老大夫妻这是看自己没用了,就巴不得她早点去死了。
她以前怎么那么傻?怎么就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要是老二老三也跟他们一样不待见自己,那她是不是得去跳河?
都照刘小花那样对待自己,她还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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