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老庙后,已经入夜。七夕的花灯会已经开始。
夜凉如水,一弯新月掩在云纱中,犹抱琵琶半遮面。几点星子散落,合着月华,倾洒下流光。
街上有小贩摆摊,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个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穆零带着浮萍走在街道上,摊子上的各种精美的花灯吸引得浮萍频频观望,抬不动脚了。
穆零看着这些制作精美的花灯,心里也是喜欢的,只是被刚才那老和尚的话所影响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浮萍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的,以为她是心情不好,决定定要令自家小姐开心起来。一路上拉着穆零去逛各种有趣的摊子,又给她不停地讲一些笑话。
穆零也不好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扯动嘴唇笑了笑。为了不让浮萍伤心,随手从一个摊子上买了盏素白的花灯。
七夕节的花灯会在恒朝是女子们喜欢的节目,这一天夜晚,她们可以带着面纱或者面具出门,去看各种各样的花灯。
在花灯会上,可以看到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各种或千奇百怪,或珍稀精美的花灯,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如果店家愿意,还可以买上几盏,带回家收藏着。
不仅如此,花灯会当晚皇帝还会派人在京城的街道上表演,燃放烟火,与众民同乐。
关于花灯会,还有一个有趣的习俗。
花灯会上,每一个样式的灯只会做两盏。或是哪两人有缘拿了同样的灯,并且碰上了,若有意的话,同性可结为兄弟姊妹。
而异性可结为夫妻,且不论身份门第,也不需要父母的同意,但两方必须都是未订婚的。
此时,街道上一群俊男美女们,提着灯在找寻着他们各自的有缘人。这在夜晚看来,倒也是一道特别的风景。
或有青年男女们在猜灯谜,为那花灯会上独一无二的灯王而拼搏。
穆零只摇头一笑,提着灯路过了他们。
从很久以前,她就认为,这些于她都是无关。而她也无心去寻找什么有缘人。
经过一个摊子时,几道男声传入了穆零的耳中。
“怜香楼的画舫来了!大伙快去看吧,听闻今晚有花魁紫如姑娘的表演呢!”
“是那个天下闻名的紫如姑娘吗?”
“是呀!听闻紫如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称天下第一才女呢!”
“据说……连襄阳郡主也要落她一筹呢!”其中有个男子悄声地说。
天下第一才女?比她更胜一筹?这到底是个何等的奇女子?穆零不禁被他们引起了兴趣,朝那几个男子看去。
那是几个穿着麻布衣服的普通男子,样貌身材也都很普通,让人看过一眼就能立刻忘了的那种普通。
“小姐,他们也太放肆了,竟敢将你与那低贱的妓子相比……”浮萍也听到了这几句话,激动得就要冲上去找那几个人训斥一番。
穆零到是并没有这些封建的等级观念,听了这话出手拦住了她,淡淡地道:“无事,我们跟着去看看!”浮萍只得悻悻地闭口。
两人跟随着那几个男子,来到了一个位临河道的地方。放眼望去,河道边上人山人海,早已找不到半点空位,人群一直密密麻麻地挤到了街道中央。
穆零她们能在位临河道的地方找到个空位也实属不易。
“来了来了!!”忽然人群一阵轰动。
随着人群的轰动声,河中央的位置,缓缓驶出一艘华丽的画舫。画舫上,几个容色艳丽的女子或手握长箫,或怀抱琵琶,或摆着古琴,演奏着柔和的乐曲。
几个女子都很美艳,但明显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紫如姑娘。
浮萍见此不满地撅起了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妓子,竟也那么大的架子……”话还没说完,却被穆零捂住了嘴。
“这种话莫要乱说,被人听见不好。”
果然,穆零这话才说没多久,就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在吼道:“哪个小娘皮说紫如姑娘是妓子的?给爷出来!爷要撕了她!”
浮萍被这大汉凶神恶煞得罪样子吓得直哆嗦,乖乖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好在那大汉吼过一声后,便作罢了,到底只是做个样子唬唬人而已。
也因为,此时,随着阵阵柔美的乐曲,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旋转着,从画舫里舞了出来。
女子长发及踝,直接披散着,只在额上坠了一条镶着宝石的头链。晚风清凉,舞动间裙摆翩飞,长发亦随之飘摇,时而缠绕在那女子赤着的玲珑玉足上,带着股说不出的迷人风情。
穆零观赏了片刻,也不由跟着赞叹起来,这舞姿这风韵,比起轩辕妙那是好了不止上百倍。
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女的称号,她不知道。但比起她来,绝对是更甚一筹的。
穆零观赏得入迷之际,画舫上飞舞着的女子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紧接着,另一边河道的某艘画舫突然无缘无故地燃起火来。火势猛烈,来不及灭去,画舫转眼间就已经烧得只剩下残。
不知怎地,那画舫上的火隔着被烧得掉下来的船板,蔓延到了岸上。岸边被就摆满了各种贩卖花灯的小摊,被这火一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人群纷纷四散逃开,一阵慌乱。
而这边,穆零等人还毫不知情地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舞蹈。
烧着烧着,大火不知不觉已经扩散到了另一边的河道。河道周围,几个高高挂着花灯的小摊很快便被大火附上,燃烧着向穆零的方向倒去。
而那些带着花灯的架子燃烧着,一寸寸近了,眼看就要砸在了穆零身上。
下一秒,只见花灯残零,落在地上支离破碎,带着未燃尽的余烬。而穆零的身影却了然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