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安静下来,众人静静的看着那人施展能为,把明韵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玲珑以为师父会用一些把脉针灸的方法,却没想到他只是在看了一眼大概后,就打坐在明韵对面,手放在他胸前的伤口上,从伤口里散发出来的黑色雾气,全数蔓延在他的身上,与白衣相衬,显得十分碍眼。

    最终他将明韵身上的魔气吸纳,收回手站起来道:“让他服下这颗药,便无大碍。”

    “是,多谢暗尊。”明华上前接过药,又赶忙过去扶着明韵,喂他吃下,明韵脸色果然正常了许多,身上魔气不存。

    将魔气吸纳进自己身体里,玲珑走到他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衣角,脸上满是担忧,“师父,你……把魔气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你会不会有事?”

    虽然是她开口不忍心看明韵去死,但明韵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和她亲近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两人之中若要选一人安全,她肯定会选自己的师父。

    他眼中的目光如同银月洒下来的光辉泛在夜色的湖中,温和而纯净,“为师无碍,放心。”

    他不是逞强的人,更何况他身上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正常,玲珑只敢放下一半的心,另一半,还得自己好好观察。

    方离川终于明白上次木桥相遇,玲珑为何会说师父对她不严厉了,师叔他,对待酒悟生的态度,与对待玲珑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对诸事一贯冷眼旁观,酒悟生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人而已,但如今,他这超乎常理的态度,虽无害,却会惹人止不住多想和猜疑。

    方离川上前一步道:“师叔对于伤了明韵的魔,可有线索?”

    “他之用意,旨在挑衅。”放着明韵苟延残喘,让人做下两难抉择,选择让明韵生,是让他成魔,反之,明韵若死,或许那只魔就可以用来嘲笑那所谓的正道之义了。

    当然,这前提是那魔猜不到他会出手。

    画老道:“诛邪塔崩塌后,观仙岛结界亦有松动,但随后便加强了结界,此魔既然还能在岛内伤人,可见他现在还逃不出去,不知师叔……可能助我们抓到此魔?”

    漠然的眼轻眯,他置身事外,“这与我何干?”

    玲珑却心下奇怪,怎么大家都好似认定与魔有关的事情问师父就行了?

    一句“与我何干”将气氛陷入冷凝,画老不敢再多嘴,方离川亦不强求,“妖魔之事,我们会加大力度调查,明韵的事,还多谢师叔出手。”

    “你的徒弟呢?”他的问题来的突然。

    “师叔是说琉璃?”

    “嗯。”

    “师叔为何有此一问?”方离川眼角微敛,此时拿不准他之目的。

    玲珑也觉得意外,不过她乖乖的站在旁边,没出声。

    他似大发慈悲,“索性下山了,我便为她诊治一番。”

    “琉璃受伤已有大夫诊治过,普通调养,已经好了大半,恕弟子直言,琉璃并无其他病症需要师叔出手。”

    “双眼辨人不清,留之无用,口舌谎话连篇,去之何妨?在此状态下留她一条性命,值得我亲自动手。”他的语气毫无波澜,绝色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然,却叫人感受出了如同冰雪席卷而来的寒意……与森森透骨的杀意。

    “师叔!”方离川面色凝重,能在这股压迫下还能不为所动的,天下间也寥寥无几,“那件事定有误会,还请师叔能看在我的薄面,不要对我的弟子出手。”

    抚琴看着这两人针锋相对,摸不着头脑,“我说,方师侄的徒弟,一个小辈,是怎么惹到师兄你的?”

    他居然点名要对那个叫琉璃的姑娘“动手”,这情况可是不常见呐。

    玲珑却一下子明白了,师父他这是惦记着夕琉璃在诛邪塔崩塌那一日对自己的诬陷呢,有人为自己出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心里又藏着一点感动,她扯扯他的衣角,“师父还是不要为难师兄了,那天在迎松长老面前他还帮了我,至于琉璃的事,将来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玲珑有恩报恩,对于那日方离川护着自己的行为,她记忆犹深。

    他收回外放的气势,牵起玲珑的手,向门外走去,最后留下一语警告,“若有下次,我便替你好好‘教导’徒弟。”

    抚琴听明白了一点,她看着在夜色里消失的背影,这种护犊子的般的维护,绝对不是他平时养徒弟的态度,说是养女儿吧,但那相思镯……她只觉自己的想法惊世骇俗,控制自己不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