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月一进入堕之渊，入眼就是一片灰白色的沙漠，强烈的风从沙漠之上呼啸而过，扬起一阵阵的风沙。
一颗颗沙子打在娇嫩的脸颊上，刺得肌肤生疼。她用衣袖遮着转过脸，从魔法空间中拿出一块面纱聊以抵挡，寻找着这里有没有避风的地方。
她才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卡尔先生？”她疑惑道。
只是这里的风声太大，她的声音才刚吐出口，就被风给吹了个稀碎，湮没在了飞扬的风沙之中。
她不得不向卡尔走近一点，用最大的音量喊道：“卡尔先生，你怎么来了？！”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眉心微微蹙着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凌雁月的胳膊。
凌雁月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眼前突然一片眩晕扭曲，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安静的洞穴之中。
“卡尔先生？”她又问了一遍。
“你要是死了，我上哪拿报酬去？”卡尔面色冷淡地吐出这么一句，就双手环胸往后靠到了山壁上。
一团黑影从他的胸口跃出。
凌雁月已经习惯了这团黑影了，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哇！我们到了！”菲尔斯自然地攀在凌雁月的身上，从她的视角往山洞外望去。
那是一片魔气深深的森林，每一种植物都高大得不正常，枝叶霸道横生，扭曲宛若鬼影。
“这是在哪？”菲尔斯问。
自从知道卡尔是超传奇法师之后，菲尔斯就不敢在他面前吱声了。
但是现在有凌雁月在这，加上他看两个人的氛围好像还不错，于是他才终于敢在卡尔面前开口了。
“不知道。”卡尔一脸无所谓地回答。
“额……不是前辈你带我来这的吗？你不知道这是哪吗？”凌雁月问道。
“不知道，地点是随机的。”
凌雁月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那片森林。
“这里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好让我来认一认。”
她嘴上这么冠冕堂皇地说着，私下里疯狂地戳系统：你快给我看看，现在这是哪里？
神助攻：哥厄森林。
神助攻：是亚度尼斯的属地。
凌雁月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亚度尼斯，沈子墨的亲生恶魔父亲！
凌雁月：那墨墨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神助攻：我查查，如果要精确到点的话，我需要一点时间。
凌雁月：好的，你好好查，慢慢查，一定得给我查出来。
趁着系统在查找的这个间隙，凌雁月走到了卡尔的身前：“前辈你怎么也一起过来了？”
卡尔扬了下
眉，瞥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找你要报酬的。”
要是他换个别的什么理由，凌雁月说不定就被忽悠过去了，但是他现在说的这个理由，明显就是在告诉她：他在说假话。
甚至连一个缜密点的理由都不愿意找。
这个卡尔从刚见面开始就挺能让凌雁月捉摸不透的，既然他拒绝的态度这么明显，凌雁月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然而当她真的沉默要放弃的时候，卡尔却主动开口了：“你看出这是哪了？”
“哥厄森林吧。”凌雁月兴致不高地说道。
她有些怀疑，卡尔真的不知道这是哪吗？还是知道了却假装不知道呢？
这一次换成卡尔是真的惊讶了，他的神情先是怔愣了一瞬，然后慢慢地眯起眼皮从上到下又有下到上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
凌雁月：ddd！怎么回答？！快点回我，挺急的。
神助攻这一次还算靠谱，立马给凌雁月摘了一段关于哥厄森林的介绍。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卡尔意味不明地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凌雁月正要说什么，神助攻那边的消息就又传来了。
神助攻：穿过这片森林，就能到达亚度尼斯的法师塔，沈子墨现在就在那。
凌雁月原本滚到嘴边的话一下就咽下去了，转而说道：“我要穿过这片森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坚定的闪光的眼睛，似乎已经穿越过这层层叠叠的鬼蜮，到达她相见的那个人身边。
“你要怎么去？”卡尔似乎并不意外凌雁月的这句话。
“走去呗。”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哥厄森林里的魔兽都凶狠得很。”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一定要穿过这片森林，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卡尔先生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在凌雁月看来，卡尔肯定不是为了自己才进入堕之渊的，肯定是有其他别的什么目的。
她这样想着不禁暗暗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能有卡尔跟她一路同行的话，肯定就会顺利很多。
“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你的，既然你都决定要穿越森林，那我当然也只能跟着你了。”卡尔说道。
“真的吗？”
且不去论他这话的真假，只要他愿意和她一路的话，那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过还来不及等她高兴，卡尔就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不过我现在的魔力已经都消失了，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们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还得全都仰仗着你了。”
凌雁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卡尔的表情太过平静，让她很难不觉得他是在讲冷笑话……
这位大哥到底在想着啥啊……
“怎，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来这之后就感觉不到我身上的魔力了，你能感受到你的魔力吗？”
“能啊。”
“哦？”卡尔吊起一边的眉梢，慢慢地笑了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还有我呢。”菲尔斯开口安慰凌雁月道。
凌雁月一脸忧愁地摸了摸小老虎，菲尔斯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乖乖萌宠的形象，这让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了他也是一只很厉害的魔兽。
哪怕经过菲尔斯的提醒，她已经想起来了，但是内心也没有多大的实感。
“那我们这就走吧。”
趁着现在天色尚早，能走多远是多远，不然等到了晚上森林里可就更危险了。
在她的身后，卡尔的指尖溢出一小团黑气，那团黑气慢慢凝成一个小乌鸦的形象。
“去吧。”他低低道，指尖一弹，小乌鸦就飞了出去。
“前辈，不走吗？”发现卡尔还没有跟上来的凌雁月回身询问道。
“来了。”
这片森林大概许久都未曾有人踏足。
脚下的泥土是湿泞的，一层层厚厚的落叶堆积在上面。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这里的落叶都是一片片湿软地黏在一起，踩下去不会发出一点清脆的声音，反而像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凌雁月在前面开路，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搜索着周围，在脑海中对比着神助攻给出的哥厄森林的地图。
这片森林很安静，听不到一点虫鸣鸟叫，只能听到他们的鞋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的咕叽声。
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两人没有再交谈，只是静默地行进着。
一是两人本来就不熟，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二是为了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以便能在危机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反应。
卡尔跟在凌雁月的身后，静静地观察着她。
在他的认知里，人族的女性都是柔弱而任性的，他们不似矮人的坚韧，也不像精灵的出尘，而整日耽溺于珠宝首饰，风流韵事之类的消磨心智的东西。
但是这两天，他的想法居然有了转变。
或许是他接触过的人类女性太少了，凌雁月实在是给了他一些意外之喜。
她比许多人都更勇敢。
勇于承认她对一个恶魔的喜爱，勇于为了爱去披荆斩棘，明明是个手无寸铁的脆弱人类，却又好像拥有了一副万毒不侵的铠甲。
他不禁想到了那个木屋里原本的主人。
要是那人能够像凌雁月这样勇敢的话，或许墓碑上的那句话就不会只是一个遗憾。
他也曾像沈子墨一样在堕之渊等待一个人，甚至他等待了几百年，却终究是一场
空落失望。
所以他不相信。
如果连他都不能得到的话，那沈子墨又怎么可能得到呢？他真的能遇见那么一个人吗？
他心随意动地发出一个指令，乌鸦踩在魔兽的肩头传达着这片森林主人的意志。
他看了眼凌雁月挺拔的背影，像一根竹子一样，看起来细瘦，却意外地坚韧。
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人类啊，是最经不起试探的种族了。
也许待会儿她就会痛哭流涕地后悔莫及地求他带她回去。
人类总会说些花言巧语的美妙誓言，但是他们的行动和他们的言语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他那傻瓜儿子终究是在人族待了太久，也被人族迷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