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
眼下刚亥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人的踪迹，一片静寂。
青黛“咦”了声：“这才什么时辰，外面怎么就没人了？”
大吴繁华，京城更是如此，通常都有不夜城之称，没想到会这么空旷。
听青黛这么说，谢瑜才想了起来：“前几日听碧纱无意中说起来，这段时间京城经常丢失小孩子，所以人人自危，若闲的无事都留在家里看孩子了。”
所以大街上格外空旷。
青黛如此嘟囔了一句：“什么人这么无聊，偷小孩做什么，还偷那么多。”
谢瑜倒也理解青黛的想法。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现代农业生产率高，一般人都解决了温饱问题，不会将吃饭看做头等大事，而且交通发达，方便于人贩子拐卖孩子。
人们对“人贩子”这三个字也深恶痛绝。
可古代虽然也有“拐子”，却不算多，因为经常有穷苦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转手卖掉，这在民间是合法的，不用去偷去拐。
而且对于古人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了张吃饭的嘴，很难想象有人偷那许多孩子，每日光是吃食就要耗费许多。
所以青黛听见此事会觉得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大量的偷别人孩子。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药铺门口，大门也已经关了，青黛上前用力的拍了拍门，许久之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
“买药材的。”青黛大声回道。
“我们打烊了！”
青黛不肯放弃，继续拍着门板。
她和谢瑜是偷着出来的，时间有限，再绕道去别的店铺就太浪费时间了，也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里面似乎传来了抱怨声，过了一会儿，有个掌柜模样的人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语气不佳的说道：“都说了打烊，听不到吗？”
青黛顿时挤出一脸讨喜的笑容：“掌柜的，我们急着买药呢，你通融下呗。”
说着递上一锭银子。
掌柜的看见银子，面色好看了点，犹豫片刻让两人进来：“我可先说好，今儿这药材要比正常卖贵两分，你们扰到我睡觉了。”
谢瑜对这点银子并不在意，立刻答应下来，与青黛一起进了药材铺。
掌柜的问道：“你们都要什么药材？”
谢瑜将方子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照着这上面的抓即可，不过劳烦每一样多拿些，我想挑一挑。”
谢瑜今儿出来是女扮男装的，唯一以防万一还带了个斗笠，所以她这模样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见谢瑜还提出要求，掌柜的脸色微沉：“我这里的药材都是上好的，你……”
谢瑜打断他：“价格再
加一分。”
掌柜的噎了一下，最后看在钱的份上去拿药了。
“都说医者父母心，哪有他这样的？”青黛低低哼了声，“只知道见钱眼开。”
谢瑜也觉得这掌柜的有些奇怪，倒不是对方贪财，而是他那消极的态度。
做生意的不是都讲究和气生财吗？
现在药店的生意已经这么好了，以至于老板看见客人都不带有好脸色的？
谢瑜这般想着，眼角无意识的一撇，看见两边放着许多的麻包，摞起来整整齐齐的堆了好高。
她走过去凑近了闻了下，立刻退后两步，眉头皱了起来。
“麻沸散？”
谢瑜低声自言自语，心底颇为疑惑。
麻沸散就是古代的麻药，但因为古代的郎中很少给人开刀，通常是用不到此物的，所以世面上并不多见。
这药铺准备这么多麻沸散做什么？
这里的麻沸散有几十麻袋，这么多的量，都远超出京城的用量。
谢瑜想不出答案，却也没工夫探究别人的事情，从怀中拿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在自己舌下。
这药丸是清心明智的，她方才离得太近，吸了一口麻沸散的气味，虽不至于晕厥了，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青黛看见谢瑜吃东西，立刻凑过来眼巴巴的盯着：“小姐吃的什么呀，奴婢也要。”
青黛向来是个贪嘴的，谢瑜在江州的时候，闲来无事时会自己下厨做一些零嘴，都是青黛的心头好。
如今回了京城许久，没机会吃到谢瑜做的那些零嘴，青黛早就馋了。
谢瑜瞪了她一眼：“我方才闻了这麻沸散的味道，含上一粒清心的药丸，你当时是什么好吃的？”
“这么多的东西都是麻沸散呀。”青黛不感兴趣的扫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谢瑜的药丸上，“那小姐这药丸是甜的不？您之前做的‘山楂丸’虽说也是药，可比糖豆子都好吃呢，这个药丸也是那味道吗？”
光是说着，口中就开始生津了呢。
青黛向来嗜甜，对甜食煞是喜爱，不过她被谢瑜喂的嘴刁，很少吃外面的东西，回京之后许久都没吃零嘴了。
看着青黛那没出息的样子，谢瑜懒得与她争辩，拿出一粒丸子扔在青黛嘴里。
“怎么是苦的！”青黛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哼，不然呢？还当我是骗你的？”谢瑜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自己这个缺心眼的丫鬟。
两人说话间，那掌柜的包了许多药材回来，看见谢瑜站在那堆麻包面前，瞬间变了脸色：“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兴许是察觉到语气不好，僵硬的圆话道，“我这店铺里都是别人订好的药材，你们碰坏了可了不得
。”
谢瑜多聪明的人，看见他这般僵硬的脸色便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但她素来不爱管闲事，也没有探究旁人秘密的欲望，于是便从容的道了个歉：“掌柜的放心，我们没有碰任何东西，不过是随便走了走。”
那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转念想起什么，心又提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柜台前，将手里的诸多包裹打开，里面全是谢瑜要的药材：“公子要的都在这儿了，您来挑挑吧。”
他的语气一改最开始的傲慢，眉眼带笑，面上是虚伪的热情和讨好，与方才判若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