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说罢，就听他笑了出来，甚至拍了拍手：“阿瑜说得不错，难得你一个女子看得如此清楚，若谢家将来由你来掌舵，再兴盛百年也不是问题。”他语气平静的说道，“‘王六郎’的确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我不是王六郎呢？”
谢瑜万万没想到他给出这样一个答案，看着他的嘴唇翕动，竟没有反应过来。
慢慢的，最后那句话在她的脑海中被捋顺了，谢瑜缓缓瞪大眼睛。
不是王六郎？
不是王六郎！
这……这怎么可能？
堂堂琅琊王氏嫡子，那是何等贵重的身份，怎么可能被混淆了血脉？
谢瑜刚想开口斥责他胡说，但是转念又想到了谢琬和谢现，那话又哽在喉咙里。
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柳氏不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将那一对儿双生子养到了十几岁的年纪，愣是没让人发现么？
这个时代又没有亲子鉴定，若不是谢瑜偶然从夜盲症遗传的角度猜到了谢琬和谢现的身世，那俩人到现在还逍遥着呢。
看着谢瑜忽然噎住，王六郎温声道：“不错，正如阿瑜你所想，你们谢家的嫡出子嗣也一样能作假，王家又有什么不可能？”
他竟还知道谢家的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谢瑜脑袋里炸开，她脱口而出道：“是你！是你安排谢琬和柳氏回来的！”
她就说，当初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谢琬从老夫人安排的地方带走，如今再换个身份送回京城。
老夫人一直怀疑是皇帝，可谢瑜却不这么想，她觉得皇帝没有这么大本事。
王六郎薄唇轻启：“不错。”
谢瑜心脏跳得飞快，顺着这条线想了下去：“你将谢琬弄回京城也不是巧合，当初就是你将她们母女二人带走的，说明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谢瑜灵光一闪，失声道，“桓凌背后的那个人，难道是你！”
桓凌当时背后还有人支持，这也是谢瑜猜到的，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王六郎。
如此一来，这人该是多么可怕，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是。”他嘴角勾起，“桓凌也曾经是我的人，但后来他暴露了，便成了弃子，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妻女平安，我当然要答应他。”
答应将柳氏和谢琬带走，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两个人都是顶好的棋子，将来可以用来对付谢家。
这一点王六郎不用明说，谢瑜也能猜得到。
说道这里，她便都明白了：“难怪，难怪这几年谢家步履维艰的，原来多是你在后面出主意。”
“你知道谢琬的身世，一方面支持桓凌和柳氏动作，从内部松动谢家。”
“另一方面则是帮着皇帝，表面上看来是皇帝利用了你的身份，其实是你利用了他……”谢瑜抿了抿唇，“你为何要针对谢家？”
听到这里，王六郎低笑出声：“这你就说错了，阿瑜，我不是要针对谢家。”
“我做了这么多，的确是想瓦解谢家的实力，但那只是因为王谢两家是天下世家之首，我必须要保证将来起事的时候，天下的世家都能听我一个人的号令，而没有一个实力与我相近的人来唱反调。”
“你们谢家真的太危险了，正好有机会除掉你们，你说我为什么不把握住？”
谢瑜听他这么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她还以为王六郎是跟皇帝一样，对谢家有仇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没想到只是单纯的利益争夺。
若只是利益，那就不会到非要赶尽杀绝的程度，但看着王六郎现在的野心，恐怕也定要将谢家这块石头给搬开，确保将来没有能与他匹敌的存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谢瑜疑惑的问道，“你既然不是王家嫡子，又是怎么成为世人皆知的‘王六郎’？”
他挑了挑没，戏弄般的问道：“阿瑜真想知道？”
“就算我不问，你也不会放过我的。”谢瑜嘲讽一笑，“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你知道我猜到是你绑走了阿环，生怕我怂恿着祖母与你作对，所以将我绑来就是为了除掉我……那你还不如直接在谢家动手，那才是真的省事。”
王六郎是一定不会留她性命的。
她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想拖时间。
“我也想过直接让人在谢家杀了你。”他回答道，“但是思来想去，像阿瑜这么有趣的人，一定要当面说清楚才好，我在今日之前，也不太相信你真的能猜出是我与皇帝在合作。”
现在却是信了。
如谢瑜这般女子，当真是聪明的过分，可惜挡了自己的路，否则留在身边当个解语花也是极好的，否则将来漫长的日子里，就要一个人体会那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身边的人都是蠢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六郎有些惋惜，对谢瑜说道：“其实我的身世，跟燕云昭有些像的，仔细说来，我二人也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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