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情况很奇怪，呃，或许说很不寻常更合适，总而言之，就是我们很少见到这种现象，我们试图找出这种症状到底与普通的肺部恶性肿瘤有什么不同，但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果。”
安德森癌症中心。
弗里曼的主治医生正在向秃顶律师和弗里曼的母亲交代病情。
“那么，还要多久能有结果？”
秃顶律师按捺住不耐烦，他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可没时间再浪费在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身上了。
主治医生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们本来打算穿刺活检，但患者的病情发展太快，来不及了，这是病危通知书，很遗憾。”
医生把桌子上的文件夹轻轻前推。
秃顶律师心底一松。
而在他身边，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冲破房顶。
秃顶律师忍不住泛起一阵阵厌恶，这个时候装什么慈母呢？
最初弗里曼咳嗽的时候，怎么就不肯让弗里曼到私立医院去接受治疗？
只在公立医院就浪费了多少时间？
如今什么都来不及了，却在这里嚎丧，顺便浪费大家的时间！
秃顶律师想着，就准备把文件夹打开。
这时，妇女那肥厚的手掌猛地拍下来，秃顶律师只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裂开了！
常年生活在底层的妇女，可千万不要小瞧她们的力气。
“不！医生，我的小弗里曼不会有事的，你们一定还有办法，请你们一定要救他！”
医生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病人家属，露出职业化的遗憾表情劝告：“这位夫人，我们确实还可以坚持，比如立刻采取放射疗法，无论那到底是不是癌细胞，又或者是哪一种类的癌细胞，它们都不可能在放射线下存活，但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已经千疮百孔，放射线不止会杀死有害的细胞，还会杀死好的细胞，最终，结果不会有变化，而这个过程中，患者则会遭受更大的痛苦。”
弗里曼的母亲不为所动，立刻要求：“不！就用这种办法！我的小弗里曼很强壮，一直都很强壮，他能坚持住，能把那些坏的细胞都杀死！”
医生无奈地看向秃顶律师。
他真的不想那么做。
化疗、放疗等治疗癌症的方法，都是眼看着要被淘汰的古老手段了。
现在治疗癌症，只要发现得够早，各种靶向药物、外科手术、鸡尾酒疗法，都能起到更佳效果，而且预后也好，患者的生存状态也更好。
这种患者治疗之后，会对医生和医院都感恩戴德，对于双方来讲，都很好。
但到了病情终末期的时候，无论什么手段的效果，都将不如人意，即便所有人都耗费了绝大的精力去治疗，可能也就是让患者多活半年、一年，除非有奇迹发生，才能有三年、五年的存活期。
当患者最终还是死亡后，家属就有很大概率开始注意其患者以外的事情。
比如医院的账单！
钱没少花，人也没了。
是个家属都会有怨气。
即便医院医生其实没做错什么，可也讨不了好。
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医生们就有了经验，干脆不推荐终末期病人坚持治疗，只适当表达遗憾，让家属自己死心，最后只要说一句现代医学还不够发达，绝对能取得绝大多数人的谅解。
既然如此，还何必出力不讨好？
现在，弗里曼的主治医生，就希望家属中能有那么一位“有理智”的人。
正在这时，秃顶律师的电话响起。
医生的救命稻草起身出门接电话去了。
“什么？劳动节冷餐会没有邀请我？！”
“联系斯通女士了吗？”
“她这么说？”
“该死，我亲自给她打电话！”
秃顶律师暴躁的声音隐隐传来。
主治医生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刚刚还在哭嚎，看起来理智完全崩溃的患者母亲，却在眼泪还挂在脸颊的情况下，双眼闪动着精明的目光，侧耳倾听门外的声音。
“斯通女士您好！对、对对！我是波特兰的德克勒克……”
“什么？这……这、这，这是误会！”
“斯通女士您听我解释！”
“当时我们真的不知道彼得参议员会与他们有关系，真的、真的！”
“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请您一定要替我向州长先生解释。”
“而且，后续那个老猎人不是主动出来，把渔猎局的人拖下了水吗？”
“是的，那是我们做的，我们当时意识到做错了事情，立刻就采取了补救，请您和州长先生一定要看到我们的诚意！”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您！我们会努力的！”
屋子里，中年妇女眼珠连转，而后她便注意到了医生的表情。
中年妇女露出个歉意的笑容，使劲把自己的衣领往下一拉。
“医生，刚刚那个其实是我儿子的老板，就是他拼命压榨我可怜的儿子，才使他成为今天这样的，他不想出钱救我的儿子，我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医生看着中年妇女那已经可以出栏的吨位，惊恐地一个后仰。
“医生，您怎么了嘛……”
“别、别过来，有事好商量，我答应、我答应了！”
……
“该死的！总有一天，我要……”
秃顶律师阴沉着脸，重新推开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同时把自己的小声咒骂彻底咽回嗓子里。
这个时候，正襟危坐的医生和抽泣哽咽的中年妇女，让气氛顿时肃穆。
“这位先生，应患者母亲的强烈要求，我们将会全力以赴，救治患者，这是可能产生的费用预估单，请您查看。”
医生换了个文件夹，推向秃顶律师。
“什么，8000万刀？！”
秃顶律师脱口而出。
医生满脸苦涩。
他有什么办法呢？
刚刚有人肉弹冲锋，硬逼着他把所有可能用到的方案中，消耗器材、药品、手术医疗小组、生命维持设备等等，全都按照最贵、最好的标准给加了进去。
其实这8000万刀都还是少的了，如果弗里曼真的命大，被这种大阵仗维持着，多活个一年半载，费用总数翻个三倍都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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