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世纪之交?现实印象》艺术品全球巡展如约而来。
只是自欧洲掀起的恶评已经传遍全球，北美虽然已经成为经济上的全球中心，但在艺术上，可以说仍旧存有信心不足的问题。
面对欧洲的批评，特别是欧洲的专业艺术媒体多被牵扯进了受贿丑闻，北美艺术媒体纷纷保持缄默，生恐被牵扯进去，使得自己本就不怎么能打入欧洲艺术传统高地的声誉再受打击。
于是整个展会来到纽约竟然显得有些无声无息的意思。
看着展会现场稀稀落落的人流。
上杉博人的失落写在脸上。
眼下来看，恐怕他这第一次伸手艺术品交易领域的试探，终究要遭遇挫折了。
只希望接下来的东亚一系列行程，能够引起一些波澜吧，毕竟周舟还有个华裔的身份，天然是可以获得一些华国人的好感的。
细细数着接下来的几站，吉隆坡、香江、汉城、京都。
正思索着，一名手下匆匆而来。
上杉博人心里咯噔一声，他现在看到手下这个行状，就觉得又会有坏消息。
果然！
“专务，不好了！”
上杉博人头皮阵阵发紧：“什么事！”
“专、专务，香江、香江那里……”
上杉博人眼前一黑，香江！
那几乎是他最后的期盼了。
“香江怎么了！”
手下看上杉博人面目狰狞，也几乎要哭出来：“香江媒体都在抨击周大师，还说要呼吁民众抵制！”
上杉博人低吼一声：“不可能！”
手下：“可是、可是……”
上杉博人甩开胳膊就走：“我不信！我要亲眼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手下见状急忙跟上。
但事实注定了上杉博人的挣扎只是徒劳。
《香江日报》：“华人之耻！欺世盗名之徒妄称大师，招来羞辱岂非寻常！”
《文汇》：“我华人自古未有之耻辱，华人做西画也敢自比莫奈、拉斐尔，何等可笑！”
《苹果乱报》：“抵制！抵制！丑类行径引起全欧哗然！如若放任，今后实难预料会否连累我港人，届时港人还有何等面目立于世界艺术之林！”
《乱香学苑》：“速速脱离！这是又一陆客败坏我港人名誉之明证！”
一篇篇媒体报道，竟然没有半个肯说公道话的。
上杉博人目眦欲裂，这些媒体难道都是只剩一只眼的？
只看到那些毫无专业性可言的攻讦，对于专业艺术媒体的评论只字不提，至于周舟的作品如何，更是只有大肆嘲弄，至于照片、解读之类，那是半点也无。
简直比欧洲那些本就存有歧视之心的抽象艺术评论媒体更加恶毒。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如此！便是不肯欣赏，竟然都不念半分同胞之情吗？！”
上杉博人一把将面前的平板扫开。
“他们华人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对付起自己人来才最最凶狠。”
就在这时，詹姆斯?格罗斯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上杉博人猛然已经，他竟然不知道这位克伦博安拍卖行的董事局秘书是什么时候来的！
想必是刚刚自己看那些报道看得太过入神。
上杉博人略微尴尬地赶忙收拾表情：“格罗斯特先生，我失礼了。”
格罗斯特不以为意地一挥手，笑道：“看到周这样的艺术巨匠遭到这般恶意抹黑，是人都会愤怒。”
上杉博人强笑一下，没有接话，说实在的，他还要警惕克伦博安偷挖周舟呢！
这次全球展览虽然看起来是注定要失利了，但这可怪不到周舟头上去，要说也是上杉博人这边出了差错，而这差错本身，完全就是行业潜规则，丸绿万世这边也觉得自己很冤枉。
遇到这种愣头青，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事已至此，上杉博人和丸绿万世也只能有苦自己咽，但只要笼络住周舟这个当世唯一活着的雕塑巨匠大师，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格罗斯特看着上杉博人警惕的神色，却只是一笑：“上杉先生，我来，只是为了通知你们，周的《抱着尾巴的大炮》，明天就在纽约进行拍卖。”
上杉博人大惊！
全球巡展，这才走了几站？
欧洲两站，北美一站，后续的南美、大洋洲、东亚、南亚、中东和非洲，虽然这些地方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北美加欧洲，但整个区域的经济状况并不足以决定当地最顶尖那群人的消费能力。
艺术品在东亚、中东的市场都很大，如今这些精华地区到都没到，就要提前开始拍卖，未免太过于急躁了吧！
而且，这样一来，已经一再降低估价，都已经降到了2000万刀的《抱着尾巴的大炮》，说不定连2000万刀都拍不到，那样必然会对未来周舟作品的增值形成巨大打击。
上杉博人当下就要拒绝。
但格罗斯特早已料到上杉博人的反应，提前一步便堵住了上杉博人：“上杉先生，这是克伦博安和苏马毕的共同决定，《池中睡莲》与《年轻传道士的头像》不容有失，目前《抱着尾巴的大炮》遭遇的风波，已经极大的拖累了整个展会，所以……”
格罗斯特一摊手，他就是来下达通知的，而不是来和谁商量。
上杉博人当场愣住：“你们！你们这是背叛！”
格罗斯特连连摇头：“不，我们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丸绿万世没能及时平息风波，不是吗？所以这不是背叛，只是一次不得已的止损，我想上杉先生是一位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会明白这样的道理。”
当然可以明白！
现在所有的攻讦都集中在《抱着尾巴的大炮》上面，与它进行切割，展会就大概率不会再遭受连累。
那样展会上的其它拍品自然就安全了。
对于职业经理人而言，做出这样的选择，才是最正常，也最体现其专业的。
格罗斯特拍拍明白了事情已无回旋余地，怔在原地的上杉博人：“上杉，我想我们还会是朋友，克伦博安与丸绿万世的友谊也还是朋友，但生意就是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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