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掌柜离去后。
齐誉松了口气,走向妻子金苗苗。
虽然衣衫朴实,小脸上也不施粉黛,但她肌肤白嫩,五官秀美,也称得上是一个美人。
记忆里,她本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生逼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放在过去,金苗苗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和孔掌柜说出那种凶悍的话来的。
齐誉想想都有点心疼,多好的姑娘啊,长得还这么漂亮,原主都不知道争气一点。
要知道这样的姑娘放在现代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原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能因为白日做梦疯疯癫癫失了心智。
“娘子……”
齐誉愧疚不已,忍不住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金苗苗:“???”
当时她看齐誉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话是一个丧失心智疯疯癫癫的非正常人该说的么?
不会是被水鬼换了吧……
齐誉更懵:“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没。”
金苗苗水波流转的美眸中仍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但没有多想,转身回到屋里,在方桌旁坐下。
齐誉跟了进去,见娘子有些走神,不禁问道:“娘子,今天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金苗苗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也是一时糊涂投了河。”
齐誉十分过意不去。
“命是你自己的,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金苗苗神情淡漠,也没抬头看他,手里忙活了一番,把一块包布对角系上,挂在了肩头。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齐誉举起右手,比了个发誓手势。
“嗯。”
金苗苗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齐誉还以为她是表面无所谓,实则要负气出走。
“去接娘。”
“娘?”
齐誉一愣,下意识看了侧方的屋子一眼,但见床榻上被褥整齐叠放,却没有老人的身影。
“娘去哪儿了?”
齐誉问道。
“你出事后,姐姐怕她伤心过度,就把她接去了。”
齐誉的姐姐,齐芸,三年前嫁到了隔壁的大王村。
将心比心,确实没有一个人能接受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
姐姐会怕老娘有个三长两短,接过去照看,也在情理之中。
“我去接吧。”
齐誉不假思索,“你忙活了大半天也该累了,在家里歇着吧。”
金苗苗眼中再度掠过一丝诧异。
不仅和气了。
还变得勤快了。
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真是……
小女人不敢多想,心里却开始犯嘀咕。
齐誉自然不是嘴上说说,抢过包裹便独自出了门,徒留金苗苗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妮子,你跟娘说老实话,你弟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您就别瞎合计了,弟弟他啥事都没有,好着呢。”
王家,齐母和齐芸母子俩正在谈论关于齐誉的事。
“你娘我腿瘸,眼睛可不瞎,来的时候我可看见孔掌柜进了我家的院门,他一个卖棺材的登门,能有好事?”
齐母忧心忡忡,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是不是出事了?”
齐芸抿了抿嘴,还是不打算把齐誉已经投河身亡的事告知老母亲,正当她合计用什么话搪塞老母。
“娘。”
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木门被推开,齐誉大步走了进来。
“秀儿!”
齐母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竟有些激动,“你,你没事啊。”
秀儿……
齐誉被这个小名叫得愣了一愣,适才想起自己字名齐誉,字天秀,又被称作齐天秀……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齐誉双臂张开转了一圈,“我就是不小心掉水里了,虚惊一场而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至此,齐母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了地。
倒是齐芸,第一眼看到齐誉的时候,脸上止不住浮现惊恐之色。
“秀儿,你……”
她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没了呼吸。
“姐。”
齐誉转身背对着母亲,对姐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连忙拉着姐姐来到门外。
“你真没事了?”
经过齐誉一番狡辩……解释,齐芸相信他是真的活过来了,准确地说,之前落水后根本没死,此刻还过来了。
“就是喝水喝撑了,怎的,姐,听你这意思,是巴不得我有事不成?”
齐誉打趣了一句,转而道,“对了,姐夫呢?”
“他去岩门沽酒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齐芸问,“怎么了?”
齐誉于是把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那孔掌柜要多少钱?”
齐芸眉头微皱。
“五两。”
“五两银子?”
齐芸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吧,哪有这么贵的棺材?他是给花员外用的吧!”
正常情况下,一副棺材的售价是三两银子,五两银子,几乎快翻了个倍。
“娘子她定不会不知道市价,应该也是急于为了给我置办棺材,才答应了高价赊账的。”
齐誉解释。
若非如此,那孔掌柜的岂有那么好心,会愿意为了一笔赊账的买卖,推掉他人的预订。
“姐,这事儿,你看……”
齐誉看向齐芸。
“你也知道,老王家一直就是你姐夫做主,钱都搁他那管着,我也只能帮你去说说看,至于愿不愿意借……还得看他。”
齐芸有些为难。
“呀,秀儿,你来了。”
姐弟俩正说着,远远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姐夫!”
齐誉循声看去,大腹便便的姐夫王大福手里拎着两壶酒,迈着外八字大步走来。
“稀客啊。今儿什么风把我们家的齐大老爷吹来了?”
王大福细小如缝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齐誉。
回想起过往自己在人前展现出来的姿态,齐誉自知对方瞧不上自己,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低头,毕竟有求于人:“姐夫,今天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闻言,王大福和齐芸对视了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疑惑。
这小舅子,是吃错药了不成?
往日见了自己,哪次不是鼻孔朝天招子长在头顶上,张口闭口以读书人自居,谈的都是之乎者也,甚至还曾明示羞于和自己这等贩夫走卒为亲的清高话。
怎么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