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月挂于黑幕。
夜色漆黑血红，诡异阴冷，让王杰不禁缩身子。
这个世界异变之后，夜晚温度极低，电费又太贵了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砰砰——
敲门声响起。
“老王今天又有活，时间晚了怕出事。”
门外有声音响起。
王杰听到门口的声音有些警惕，他从床上爬起来，手里拿着漆黑的针线沉声问：“私活还是公活，多少人多少钱，地点又在哪里？”
“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啰嗦，这是城里屋子也是灵桂木建造的，要是我是脏东西阴灯早就亮了，我也不会跟你啰嗦这么久。”
城市有铁索连环阵庇护，又有十三卫巡视，一般来说怪物很少能混入城里。
至于鬼物脏东西，要是真的来到了家门口，昏暗的屋子会亮起阴灯，这是灾难降临之后异变的大树建造的屋子，结合人类智慧发明的东西。
能起到警示作用，起码多了一点活命的机会。
“几个人多少钱，大概缝几处地方？”
可是王杰依旧没开门，而是继续追问着。
这个世道可怕可不只是妖魔鬼怪，人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而且这个时间他的确要看看报酬如何。
“一个倒霉蛋，一个脑袋加一条胳膊一条腿，总共三处地方一处一千元。”
门外声音继续响起。
王杰楞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惊喜，尽管这一趟有三千元收入，加上往日的积蓄，可以在市中心买一间小房子。
生活安全保证大大提升，可以享受曾经文明世界的生活，可是收入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
“钱谁来出，是人还是鬼？”
王杰深吸一口气沉声问。
昏黄的奇异灯光笼罩街头，混合着漆黑血红的夜色，街道即将得可怕。
门外暴躁的声音响起，深吸一口气才恨恨道：“你话真特么么多，三千这么大的数目当然是鬼出，出得起钱的大人物会找你吗？”
鬼出钱。
这话让王杰心里一紧，有心拒绝门外的请求，可是一想到自己只差两千元，就可以成为城里的上等人，他拒绝的话就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他是一个缝尸人，师承自己的父亲，算得上祖传手艺了。
大灾变之后，他手里的针线经过父亲的手，已经异变可以为鬼缝尸。
很是诡异。
靠着这一手独门绝学和胆大，在里原街王杰也算得上名人。
“我去找找阴街令牌，待会你给我看看契约之后就出发。”
王杰压下心里的担心，答应了给鬼缝尸这件事，三千元加上去城市的诱惑太大了。
很快。
王杰在自己枕头下翻出一块令牌，黑黄混合似木似同，铭刻着天平与眼纹。
这就是阴街令牌，一种特殊的出入证，算的上比较珍惜的东西。
阴街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空间，是随着大灾变出现，连接世界各地的诡异地方。
里面人鬼混杂，是几大从鬼身上赚钱的地方。
签订鬼的契约，一般来说安全有保障。
砰！
看了一眼昏暗的屋子，阴灯依旧暗淡，说明没有灵异力量入侵。
王杰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混杂诡异的光芒涌入屋子，温度骤然降低几分。
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大衣，带着帽子低头的男人站在门外。
“走吧，我们去阴街，完事之后赶紧回来。”
王杰拿出令牌和一匕首，准备割开自己的手指，让血侵染阴街令牌，这样一来通往阴街的道路就会出现。
“别急，我把契约带来了，我们先签订契约再前往阴街。”
男人阻止了王杰，见他疑惑警惕不由骂着解释：“老子是人，你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特么的我能坑你吗？”
“你以为就你会缝尸是吧。”
大衣男一边骂一边从怀里掏出契约，这是一张泛黄带着血液的羊皮纸。
阴冷的街道，男人的骂声打破了平静，可是一排排屋子依旧安静无声。
王杰接过契约，仔细打量完全不认识上面的蝌蚪文，不过他可以肯定这就是鬼的契约。
加上大晚上的撒比才会用假契约和自己开玩笑，而且眼前这个男人神秘，是行走在阴暗之中捞偏门赚鬼的钱的家伙。
王杰也不敢太得罪对方，连忙陪笑道歉。
“别啰嗦赶紧签订契约，我还有其他生意呢。”
大衣男摆手催促。
“明白。”
王杰不再犹豫，在泛黄的羊皮契约右下角，用刀在大拇指上弄出一些血按下去。
嗡！
血液落在契约上，一只诡异的眼睛从契约上跳出来，在羊皮纸上滚来滚去，似乎在记录鉴别签约。
羊皮纸上的眼珠子看向王杰，阴冷的目光让他身体僵硬，不过他没有妄动，这是与鬼签订契约的过程。
咕噜。
眼珠子瞳孔裂开，液体流淌，嬉笑间露出密集的牙齿，羊皮卷上的眼珠子变成一张嘴，阴冷僵硬的声音响起。
“王杰用自己的头，一条腿和一条胳膊为贿赂鬼缝尸，将获得三千块钱，鉴定发现人类无法正常完成契约启动强制模式。”
头？
怎么会用自己的身体完成契约，王杰心里一寒无尽的恐惧升起。
艰难僵硬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大衣男，他知道自己栽了受到了诅咒。
砰！
大衣男的头颅掉落发出闷响，他还在继续骂着说：“怎么回事王杰，你怎么还不拿出令牌前往阴街？”
砰砰！！
接着手臂和大腿也从身体上掉落，摔在地面发出闷沉的声音，可是就这样大衣男的身体依旧稳稳的站在。
“王杰你特么居然敢无视我！”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弱，头颅在加速的腐蚀，明明刚刚掉落就像死了几天一样。
王杰眼里露出绝望，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靠近大衣男。
栽了。
两个人都栽了。
咔吱……
两只手缓缓的按住自己的头，平静的像抬起地上的坛子，王杰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冰冷想要直接死去。
可是他就是不死。
眼睁睁的看见自己把自己的头按在大衣男的脖子上，感受着针线在皮肤之间穿梭的痛苦，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恐惧与折磨。
时间在流淌。
寂静的街道有水滴声，还有穿针引线的声音，这让附近的屋子一间间亮起来。
阴灯示警。
似乎在说：嘘，外面有鬼，大家安静祈祷别出声。
街道依旧寂静。
很快王杰的头被按在大衣男的脖子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随着风左右摆动。
呼呼……
风在吹。
王杰的右手咔吱一下又把左手拧断，这种力量完全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拥有的。
血液喷洒流淌。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男人已经失去了影子静静站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刺眼月光下，另一个无头男人拧下自己的手臂。
王杰瞳孔深处痛苦和绝望，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自己的尸体用针线，认真缓慢的把左手臂缝在贿赂鬼身上。
他从这个价角度看觉得自己的技术真很好，单手缝尸也很稳，很快就把手臂缝在新身体上。
他笑了。
流出了眼泪。
从未想过作为缝尸人会给自己缝尸。
沉默片刻。
无头王杰又拿起匕首，影子倒影划过。
在黑红月光下，割猪肉的声音在寂静街道很是清晰，很快王无头杰摔倒在地上，又爬行着抱着腿认真的进行缝补。
他很认真。
最终。
腿也缝在了大衣男的身体上。
砰！
完成契约王杰的尸体失去力量跌倒在地，在迅速的腐败着，羊皮纸上已经化作狰狞小嘴的眼珠子见此，扭头对贿赂鬼说道：“你贿赂了我快给钱，记住是3000元。”
王杰。
或者贿赂鬼他的目光冰冷，嘴巴张和僵硬的说道：“我是王杰，我是王杰，我是一个缝尸人……”
他不断重复着。
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钱，缓慢僵硬的递给眼珠子。
“嘎嘎……第二个杀人规律在演化，真是让人嫉妒，这些家伙完全不用为钱担心。”
满是牙齿的眼珠伸出一只狰狞的手，一把抓住鬼递过来的钱诡异声音充满嫉妒。
“契约完成，赚个外快该离开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狰狞的手消失，眼珠子留下一句话，逐渐从嘴巴的模样恢复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
念叨着自己是王杰，自己是缝尸人的贿赂鬼声音消失。
他身前一张契约浮现。
“再次贿赂，杀人规律什么时候触发的？”
眼珠子退化的牙齿重新长出来，看着漂浮的羊皮卷鬼契，它很疑惑的说道。
“一万块！”
“帮助自己换血，这是要让人全身流血而死呀，不过这符合规则……一万块真是意外之喜。”
眼珠子看着鬼契上的卷轴，它知道这一次的贿赂，是要直接写名字。
“霍清水……霍清水……”
王杰僵硬的脸庞眼睛无神，开始不断的念叨着，他从衣服口袋里又抓出一把钱。
“这就算你要杀的人吗？”
“我明白了。”
眼珠子嬉笑一只下小上粗的鬼手伸出来，抓住一万块钱，诡异的羊皮契约上出现了霍清水三个字。
“你给的钱不够，契约生效需要当事人在场，所以让我们去找他吧。”
手臂拽着钱消失，眼珠子尖锐密集的牙齿蠕动说道。
“霍清水……”
无意识的念叨着。
他消失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