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藤子京身上轻点几下，暂时封住他这最后一丝生机，范离拧着眉头看向躺倒在地的那位杀手。
“范将军，手下留情。”
自己手下守备师的人还没赶来，监察院的王启年倒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们监察院的人？”
对于明显已经彻底动怒的范离，王启年也怵得慌。
“不是，这位乃是北齐有名的八品横练高手程巨树，他若是死了，小范大人今日被刺杀这事儿，就真找不到线索了。”
“北齐？放心，我不会杀了他，有的时候，活着比死更加痛苦。”
知道范离不会下杀手，王启年也不敢再多过阻拦，任由范离走到程巨树身边。
范离用脚将趴在地上的程巨树翻过来，一脚踩在他的丹田处，将程巨树练了这么多年的真气，给废了。
没了真气，现如今的程巨树，不过是身体比较强壮力气比较大的普通人。
“这案子谁来审？”
“监察院。”
“藤子京的尸体我带走了，你照顾一下范闲，他醒来若是问起，让他来找我就是。”
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范离也没把握一定能救活藤子京，与其让范闲醒来抱有一丝希望，还不如从头就没希望的好。
“是，范将军。”
虽然察觉到藤子京体内似乎还有一丝生机，可王启年怎会不知，这丝生机基本等同于无。
范离带着藤子京出去的时候，守备师的将士刚好赶了过来。
“除了监察院的人，其它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来。”
他现在很生气，极度的生气。
回到自己府中，范离立即将自己手下的那名医师找过来。
“能不能救？”
“将军发现及时，封穴护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在下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把握不足一成。”
“尽力吧。”
“是。”
这名医师乃是范离还在沧州时遇到的，名叫戴杰，医术极其高明，范离也是颇费一番手段，才将这位医师收入麾下。
范闲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戴杰。
北齐！
范离静静站在院子中，闭着眼睛，从紧咬的牙关可以看出他并没有那么平静。
醒过来的范闲入目第一眼，便是王启年那张大脸。
“大人，大人先莫动，等到验了伤再说，守备师的人已经在外头护着，监察院的同僚们也马上就要到了。”
“藤子京呢？”
“大人醒过来之前，范将军来过，将藤子京的…尸体带走了。”
范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朝着程巨树走去。
“大人，只有程巨树活着，我们才有可能找到幕后黑手，替藤子京报仇啊，而且范将军已经把程巨树的丹田废掉，他从此之后，不过一废人了。”
这两兄弟怎么第一想法都是杀人啊，王启年心中叫苦不迭。
“谁审？”
“监察院。”
“明天，我去监察院问结果。”
紧紧盯着王启年看了几秒，最后范闲还是选择相信王启年的话。
“大人，我送您回府。”
“不用，不管是谁想杀我，我给他机会，再杀我一次。”
目送范闲离开，王启年感觉到面前这位小范大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在范府焦急等待的范若若，收到下人传回来的消息，面色煞白，也顾不得淑女礼仪，提着裙子急匆匆便跑了出去。
“二哥，你没事儿吧？”
看到街上踉跄走着的范闲，范若若连忙上前扶住。
“没事儿。”
“我听说了……”
“都过去了，找个人帮我转告二皇子，路遇意外，今日怕是要失约了。”
“嗯…好。”
看着与平日文弱清秀模样完全不同的范闲，范若若眼眶有些发红。
“若若，二哥我，不回儋州了。”
想到今日早上，范闲那般神采飞扬和自己聊起回儋州之事，现在居然下定决心不回儋州，可见此事对他打击有多大。
“将军，在下幸不辱命，算是救回来半条命了。”
眼见着天边已经有些泛蓝，戴杰才擦着脑门上的汗从房间走出来。
“若是五日之内能醒过来不发热，那便算救回来了，一旦发热，神仙难救，这是最近半月的药方。”
“好，今日麻烦你了。”
“将军不必如此，治病救人乃在下本分，在下先行告退。”
范离有些汗颜，若不是清楚这为什么德性，他还真可能被这番话给迷惑了。
不久之后，范离让下人订的棺材也运了过来，此番不管藤子京有没有救活，藤子京这个人，都已经死了。
为了防止范闲察觉有异，范离还特意找了具与藤子京身形相仿的尸体，面上同样血肉模糊。
“离哥。”
“哥。”
范若若搀着范闲走进来，范闲的右手脱臼还有些轻微骨裂，现在已经包扎好，身上其他地方也尽是缠着纱布。
“藤子京的尸体在那儿，要再看看吗？”
“不用了，离哥做事儿我放心，不好意思，这次又麻烦离哥了。”
范闲露出一个与往日无异的笑容，不过范离能感觉出，现在的范闲已经不是以前的范闲了。
一直在流晶河畔等候的二皇子久久不见范闲踪影，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加强烈，看着派出去的一位下人来报，李弘成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长叹一口气。
“恐怕是坏消息。”
“北齐程巨树在牛栏街刺杀范闲。”
李弘成匆忙上船向二皇子汇报。
“结果呢？”
“死了两个女刺客，他那边死了个护卫，伤得挺重的。”
“程巨树还活着？”
“被范离废了丹田，现如今被监察院的人带走，应该是要查幕后主使。敢在京都内刺杀，还动用了军中劲弩，这次动手之人，好大的手笔。”
李弘成皱着眉头感叹道。
二皇子面色凝重：“我的嫌疑最大。”
“殿下。”
“我约的范闲，途中遇刺……”
“请殿下先回宫。”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李弘成，连忙劝二皇子回去。
对方既然敢当街袭杀范闲，那么也不排除，会派人来偷袭二皇子。
甚至弄这一番，还能推脱成是二皇子的苦肉计。
不过二皇子并没有搭理李弘成，偏了偏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对，抬眼望向面前不远处的司理理。
司理理正慢条斯理的烹茶，姿态优雅面色平静，好像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