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陈婧妍依旧没有抬头，然后答一句：
“不行。”
陈婧妍在公司说话总是言简意赅，没有任何歧义，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沈浪听罢，如同戏精附体，惊呼一声：
“啊？为什么不可以？张进前辈说金城地产的项目早前都是他们的。”
这本是张进心头的质问，结果却被沈浪先问了出口。
沈浪乍看之下是在帮1组说话，但张进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有为什么。”
陈婧妍面无表情：
“就凭我愿意。”
你愿意？
张进一听这丫头部长这种幼稚的说辞，火气顿时冒了上来。
沈浪见状，继续演戏：
“啊？部长，您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合适呀？1组前辈说您做事要是这样随意，他们会去找总经理告状的！”
沈浪每一句话都抢在了张进等人的前面。
甚至还说出了1组的潜台词。
但是成年人的场合，话不是这样说的，可偏偏这欠揍的沈浪字面意思都对，弄得张进想发火还发不起来。
憋出了一口老血。
张进只能先拉住沈浪：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1组现在已然被沈浪坑得下不来台，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部长，你说你做事只凭你愿意，这样子，恐怕难以服众。”
张进痛恨被沈浪夺了先机，台词被抢，言语没了气势，所以只能咬着牙说话：
“至少我作为1组的组长，我不服。”
张进早前本来是有机会当部长的，因为他工作年限最长，结果却莫名其妙被年纪轻轻的陈婧妍空降了，成了张进的顶头上司。
光光这点，已经很让张进很是不爽。
现在夺了我1族的项目，还当面说出这么幼稚随性子的话，简直让人急火攻心。
张进有耳闻说陈婧妍的背景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这种低级的作风，怕不是哪个大人物的姘头吧？
‘呵，裤腰带松的女人，真的没救。’
张进心中鄙夷，反正靠潜规则上位的东西，也就这种能耐了。
被人如此鄙薄，陈婧妍这一次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演戏的沈浪，然后很快把目光聚集在了沈浪身后的张进身上。
随后，陈婧妍从自己左手边下方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文件，并站起身来，走到这拨人的跟前：
“难以服众？好，既然你自己不要脸皮，那就怨不得别人。”
沈浪看得出来，陈婧妍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把金城地产的策划案交给3组不见得都是出于私心，她对1组的意见早已爆棚：
“这是公司上个月评估的PRI（岗位职责指标）与PCI（岗位胜任力指标），1组策划部垫底！”
陈婧妍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3张文件揉成了团，然后砸在吴磊身上，这是1组的成员之一。
“还有，这是去年评出来的WAI（工作态度指标）与PRI等各项指标，1组，还是垫底！”
陈婧妍说完，又抽出一张表格，然后砸在李武头上，这是1组的另一位成员，也是刚才包围沈浪的3人中的其中一人。
“更重要的，这是这一年半以来客户还有公司员工对你们1组的各种投诉，足足38页！”
说完，陈婧妍把这38页后的投诉全部砸在了张进的脸上：
“张进，你是觉得工作时间长了就可以躺在公司睡觉了吗？这两三年来，你们开发过一位新客户？不，你们没有，你们甚至还把其他组的优质客户抢走，占为己有。”
陈婧妍对1组的不满已经压抑了很久，这一次，正好乘着沈浪这个戏精作妖全部抖了出来。
或者说，但她把金城地产的案子交给沈浪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
这是她精心安排的局。
而且今天沈浪在场，所以陈婧妍面对这3位体格远远超过自己的中年大汉的时候，说话依然毫无惧色，声场特别稳健。
张进等人也因为沈浪这个‘第三者’在场，所以被陈婧妍这个丫头片子当面如此‘羞辱’，亦是不敢造次。
三男对一女，要真动起手来，被沈浪抓包并报警，人证物证俱在，工作不保不说，行政拘留也是绝对没跑的。
“更可笑的是，这几年，你们1组的口碑与工作效率明明最低，得到的案子却全都是最好的，每年发到手的年终奖金更是普通员工的至少3倍以上？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沈浪发觉，部长说话虽然铿锵有力，但是她好像一直躲在自己的旁边？
我好像是她的挡箭牌？
一如在游戏里头一样，出事了，就喊一声‘老公救我’，然后再顺手把老公往前一推，完事！
“呵……我不觉得……”
张进被陈婧妍用纸砸脸，本就一肚子火，强忍着没有发作，现在还被如此质问，已是忍无可忍：
“我们几个陪着总经理打天下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的这些福利，都是我们公司老人应得的。”
张进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十足的自傲与鄙夷。
鲜草创意当年发展壮大的时候，要是没有资金紧缺，要是不搞什么‘股份制改革’、引入了新股东，现在可不就是名正言顺1组的天下么！
“呵，总经理，你们几个，就是仗着总经理的庇佑，所以肆无忌惮？但是，你确信现在的总经理还有余力保护你们几个吃奶长不大的老男人吗？”
“你……”
张进的拳头已经抓得很紧，要不是沈浪挡着，要不是公司里其他人的眼睛盯着，张进可能真的已经一拳过去了。
陈婧妍刚才有几分虚张声势，所以当张进真的板下脸来跟她正面对抗，陈婧妍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几乎要挨到沈浪的身上。
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成为空降高管，所面临的不仅仅是年龄与能力的质疑，更有体格方面的绝对劣势。
‘男女平等’这四个字在生物的雌雄体型差异方面，显得有些无力。
而且张进，还有1组，他们在公司中的权势与地位，确实不一般。
不过好在陈婧妍刚才的‘虚张声势’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或者说，张进也很忌惮陈婧妍背后的董事长方面的势力，所以最终选择了暂时隐忍：
“陈婧妍，陈部长，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了自己今天的幼稚行事而后悔，我知道，你是董事长那一派的，可惜，我不怕……”
张进放下这句话后，便转了身，准备离开。
陈婧妍乘着张进还没走，也补上一句：
“多谢关心，您还是多看看您手中的饭碗还稳不稳固吧。”
说完，双方话不投机，再无交流。
张进带着1组的其他成员摔门而出，剑拔弩张暂时告一段落。
张进走远之后，陈婧妍也彻底松了一口气，双手轻轻地在沈浪的肩上搭了一下：
“好险，虽然知道他们会找上来……”
后面的话，陈婧妍没有说出来。
当然，就算没说，沈浪也大致知道部长是什么意思。
高层之间的派系斗争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猛烈。
原本，沈浪对这些高层级的对抗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打工人没有余力管这些。
谁赢了都不会给我多发奖金。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家老婆已经卷进了漩涡，不跟不行：
“董事长与总经理之间是有什么恩怨吗？”
“不是‘恩怨’这种私人问题，是控制权。”
似乎是意识到玻璃墙外还有其他眼睛在看着，陈婧妍喘息片刻之后，便将手离了沈浪的肩，然后言简意赅地回答：
“董事长代表股东，总经理与1组的成员是公司的创始人与元老级的员工，因为股权的原因，总经理作为创始人，现在对公司没有控制权……”
创始人没控制权？
有点意思。
“总经理当年喜欢赌博，为了弄钱，他手中的股份一再减少，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陈婧妍坐回位置上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公司留在这种人手里是不会有前途的。”
沈浪听罢，深以为然，赌与毒，确实不能沾。
这点应该有共识。
看来，我家老婆还挺辛苦？
“你先回去吧，金城地产的案子，要如期交给我。”
“好。”
沈浪简单答一句，准备退下。
“对了……”
沈浪正要开门离开，陈婧妍突然叫住了沈浪：
“你今晚，还上线吗？我想打两局……”
……
老婆刚才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这会儿效果褪去，似乎是累了？
沈浪答了一字：
“上！”